小薇和丈夫结婚后不久,就在这座城市的一个小区租下了三室一厅。隔壁合租的是一个单身女孩,另一个是已婚男人,老婆孩子都在家,自己一个人住。
小区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老旧的小区,房间格局也是老旧逼仄。所幸他们住的卧室还算敞亮,通风通光,每天早上起床,一拉开窗帘,满室的阳光灿烂,客厅餐厅卫生间是共用的。虽然房间有些简陋,但至少交通方便,卧室向阳,从卧室窗口望去还能看到一条护城河。考虑再三,没有更合适的房源,就这里吧。
隔壁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白白净净,长相秀气,平常偶尔遇到,她都会微微一笑,露出整齐好看的牙齿。听说她在附近服装批发市场上班,每天早出晚归,几乎不照面,倒也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有一天下班回家,小薇听到隔壁有几个女孩窃窃私语的声音。小薇刚开始也没在意,后来去洗手间,无意间看到厕所纸篓里的验孕棒,赫然的两道红杠,分外刺眼。
小薇,心里咯噔一下。自从她和丈夫结婚还没计划要孩子,一直在避孕。这条阳性的验孕棒肯定是隔壁哪个女孩的。小薇皱了皱眉,轻轻的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接下来几天,隔壁两三个女孩总是进进出出。小薇偶尔碰见留意一下,发现几个女孩大多十八九岁的样子,穿着新潮的衣服,脸上化着夸张的妆容,厚厚的脂粉依然掩饰不住脸上的稚嫩。或许她们也是因为种种原因,早早辍学开始为生计奔波。
对于这样的女孩,小薇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怜惜。小薇有个正在上大学的弟弟,差不多也这么大。人和人的命运还真是截然不同,同样的年纪,有人正在享受着大学的美好时光,有些人却已经卷入社会的洪流,让人不得不感慨人生的变幻无常。
有一天深夜,小薇夫妻俩正在沉睡,突然从隔壁传来一阵压抑的痛哭声,刚开始只是低声啜泣,后来越来越清晰。一向睡眠很轻的小薇被惊醒了,她推了推身边的丈夫,让他听听什么声音,是不是隔壁传来的。
夜已经很深了,哭声断断续续从隔壁传来,时不时的听到有一个女孩哭诉的声音:“我真是傻,为什么相信那个渣男的鬼话,现在把我骗上床了,他拍屁股走人了,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死活联系不上……现在居然查出来怀孕了,我该怎么办,我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我死了算了……”另外两个女孩低声安慰着,后来实在劝不下,索性一起哭了起来,三个女孩的哭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一阵一阵,如泣如诉……
第二天早上醒来,小薇和丈夫都顶着大大的熊猫眼,哈欠一个接一个,很显然昨晚大家都没有睡好。
小薇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隔壁的门开了。那个熟悉的女孩走了出来,眼睛又红又肿像熟透的桃子。她有些迟疑的叫住了小薇,还没开口,脸已经红了。
“小薇姐,昨晚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休息了吧?是……是我一个好朋友,她……她……”女孩低下头,咬着嘴唇“她怀孕了……”,声音低低的,像从地下发出来的。
“现在她也联系不到那个男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都连着哭了好几天了,非要寻死觅活的……我们几个人轮流看着她,生怕她做傻事……小薇姐,你知不知道哪个医院比较好些……她还小,根本不敢告诉她父母,如果父母知道了她这事,非要打断她的腿不行……我们几个现在就想凑点钱,帮她找个好点的医院……”说完这些话,女孩眼圈都红了。
小薇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心里说不出的酸楚。虽然她也不能帮太多忙,但还是热心的告诉她一定要去大医院,千万不能随便吃药或者去小诊所做,留下病根,可能要后悔一辈子。
从那以后,有很长时间,小薇再也没有看到那个女孩的朋友来过。后来听说女孩送她朋友去了医院,而那个渣男依然毫无音讯。之后很长时间,那个意外怀孕的女孩子,一直抑郁不振,郁郁寡欢,后来工作也辞掉了,回老家了。
小薇听到这些消息,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老家小学同学,很多也是小学毕业或者初中毕业,就去南方打工了,也有些挺着大肚子回来了。十七八岁如花似玉的年龄,没有人教过她们怎么保护自己,如何安全避孕。等到出事了,周围七嘴八舌的全是讽刺挖苦,甚至自己的父母也觉得她们伤风败俗,在外面瞎混,毕竟在农村未婚先孕是件很丢人的事。
没有人知道她们都经历过什么,没有人听到那些女孩深夜哭泣的声音,没有人看到她们担惊受怕的样子……
后来没多久,小薇和丈夫就搬走了,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隔壁女孩还有她那个意外怀孕的朋友……
或许那个女孩已经走出抑郁,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疼她爱她的丈夫了吧。小薇心里默默祝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