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壳子
风，无休止的风。
就像喝了迷魂药一般，头里昏昏沉沉的，狂风在耳边一阵阵呼啸，手心撕裂般的疼。顾木易睁开眼睛，他艰难地撑起身体，抬起头观瞧四周。
“对不起，但在这个世界里，只有这样我才能重生。”
顾木易抬起头，他使劲拍拍脸，好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因为他清楚地看见，一把冰冷的手枪正瞄着自己的额头。
他来不及反应。
砰！枪响了。
顾木易醒来感觉一阵眩晕，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居然没有流血。
“欢迎新玩家来到重生世界。”顾木易听到耳边响起了声音。
“在这里你必须严格遵守游戏规则，直到顺利找到下一个倒霉的替死鬼。若你运气不好，不小心被枪杀了，那抱歉，你将会永远在现实世界消失。”
重生？
顾木易努力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不久前他正坐在家里体验新出的网游《重生之罪》。
游戏内容是每名玩家将进入随机地图，在地图里找到另一名玩家并枪杀他，就会进入下一重场景，在下一重场景里继续寻找玩家枪杀。
直到进入最后一重场景——梦魇。在这一重场景里若被人枪杀，玩家会灰飞烟灭。
难道这就是最后一重场景？
“距离游戏结束还有三十四分钟。”耳边的提示声再次响起，顾木易想，不能再等了。
02
他拖着沉重的身体往前走着，刚才的中枪已使他丧失了许多力气，顾木易捂着伤口，一阵疼痛再次袭来。
顾木易？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木易愣了愣神，他扭头一看，紧接着回头使劲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惊愕的声音，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着，这个虚拟世界似乎也跟着晃动起来。
站在眼前的正是前不久意外去世的朋友，林成。
林成死于一场离奇的车祸，那天下着瓢泼大雨，林成横躺在高速公路上，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公路都被染成了暗红色。
顾木易赶到时，林成已经被宣布死亡，肇事司机被警察带到一旁审讯。顾木易看着躺在地上的林成的尸体，怅然若失。
“我车子开得好好的，那个小伙子不知怎么地突然就自己撞上来了，我来不及反应，哎，咋就成这个样子了嘛……”
“警察大人，你们不会把我关到大牢里吧，我还要养家糊口的呀。”
顾木易听着司机的一言一语，他拉拉帽檐，转身离开现场。
“距离游戏结束还有二十八分钟，请各位玩家合理安排时间。”
提示音硬生生地把顾木易从回忆里拽出来，他回过神，抬头看着这个站在眼前的，活生生的林成。
“不用着急，这里就剩咱俩了。”林成掏出枪，把枪口对准顾木易。
“三个月前那场车祸，”林成清清嗓子，“不，准确地说，是那场命案。”
03
“你不是早就……”
“先让我把话说完，”林成捏捏手腕，用余光瞥一眼屏幕上的剩余时间，“顾木易，你投毒的方式倒是很高明”。
“别以为这里没人你就能胡说八道！”顾木易压着嗓子，恶狠狠地瞪着林成。
据林成的回忆，他早在那天出门前，就感受到了身体的异样。
但长时间的服药导致林成早已对身体的不适感到麻木，所以他没有多想，顶着晕乎乎的头把车开上了高速。
车行驶到高速上，林成愈发感觉到身体的不适。他紧紧捏着方向盘，但眼前的眩晕已经让林成无法控制方向。
咚！随着一声巨响，林成看着自己的身体倒在血泊中。
“那是我第一次见那么大的暴雨，”林成从回忆里挣脱出来，“要不是那场车祸，我还真不相信有灵魂出窍这一说。”
“顾木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那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事故现场，直到最近我才想明白。”
“你是来看自己投的毒有没有起效。”
听到“投毒”二字，顾木易突然开始剧烈颤抖，他扶着胸口，半蹲在地下。
04
五年前，顾木易第一次见到林成，同样不幸的童年遭遇使两人对彼此的命运惺惺相惜。
林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长期服药使林成的生活早已入不敷出。
迫于生活的压力，对游戏有强烈兴趣的两人，决定尝试着开发一款新网游，如果进展顺利，说不定还能发笔小财。
这么想着，两人开始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林成学习过游戏制作，开发一款网游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题，因此没过多久，网游《重生之罪》就初具雏形。
眼看着游戏就要上市，林成却突然在高速公路遭遇离奇车祸。而出现在车祸现场的顾木易，则顺水推舟拿下了游戏的全部版权，变成了网游《重生之罪》的开发者。
“果然，人心可畏啊，”林成红着眼睛盯着顾木易，“出事那天早上我发现瓶里的药被人动过了，但我没多想。顾木易，我从来没想过要提防你。”
拿到游戏版权后，顾木易带着钱离开了和林成住了五年的出租屋。
林成的死在警方眼里不过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车祸。高速公路的监控里清清楚楚地记录了林成的车子如何突然失控，撞上了旁边正常行驶的大货车。
顾木易早已把被掉包的药瓶扔到荒郊野外，因此只要他不说，就没有人会怀疑林成的死。顾木易始终觉得，这是一场完美的谋杀。
面对友谊和金钱的双重考量，顾木易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05
距离游戏结束还有五分钟，提示音越来越剧烈，顾木易双手举过头顶，颤颤巍巍走向林成。
“我没想过要害你，但那天不知怎么的，脑袋一热就……”
林成摆摆手，打断了顾木易的话，“顾木易，我没记错的话，你对游戏制作一窍不通吧，那你一定没看出来，我在《重生之罪》里放了个bug。”
听完林成的话，顾木易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原来杀死最后一个人并不是游戏结束，顾木易在现实生活中害死了林成，因此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获得重生。
“顾木易你认为，重生是什么，是救赎？是新生？都不是，是对过去自己所犯一切错误的坦诚和世人的原谅，在现实生活中也是如此。所以顾木易，没有我的原谅，你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虚拟世界。”
林成再次举起枪，把枪口对准顾木易。
顾木易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他闭上眼睛，接受命运审判似的，任凭林成支配自己。
砰！
一声剧烈的枪声响起，顾木易顿感头晕目眩。
眩晕感消失后，顾木易睁开眼睛，虚拟世界四周都被浓雾包围，顾木易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还存在。
突然一个重物咚的一声倒在地上，顾木易抬起头，看到眼前的一幕时，他再次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林成开枪结束了自己。
“顾木易，你又猜错了，我还是选择原谅你，不，是把我的命换给你。”林成虚弱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顾木易害怕地打了一个激灵。
“我有信心，这游戏能买个好价钱，拿着那笔钱好好生活吧，就当是你欠我的。”
他眼睁睁看着林成的身体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不见。
面对友谊和生命的双重考量，林成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
再次醒来后顾木易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卧室的电竞椅上，桌子上放着一份《重生之罪》游戏版权书，扉页研发人员旁边写着三个大字：顾木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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