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还记得初入学时第一次穿上白大褂时站在4号楼门前主干道上自拍的傻样,也记得一袭白袍别上北医徽章一起读出“健康所系,性命相托”时的认真,只是当初太年轻,坚定认为高中三年被灌输的“上了大学就解放”的思想的正确性,殊不知,走上学医的路,便是无数个高三复读的重复。
初入大学时关于未来幸福生活的美好幻想在解剖面前碎成了泡影。四个小时的连堂课让满座的诺大的五教给人一种“进门就犯困”的咖啡效应,不断翻过的PPT与老师快速的讲解又将人从昏昏欲睡中大力扯出,每节课仿佛都是一场拉锯战,赢的人在期末季一跃成为大佬,输的人期末季在票圈转发光哥求放过。
与理论课比起来,实习课则显得有趣很多。会开玩笑说记得把手放口袋里,免得激动起来给了别人翼点一拳;会一起围着骨架找棘孔圆孔卵圆孔,至今下楼还能看到楼下妹子宿舍窗边的仿真骨架;也会拿着四肢大体标本一起纠结这一根是静脉动脉还是神经。学完解剖之后的好处就是,让刘先生帮忙按摩能够命令得更准确了,“帮我捏捏斜方肌”,“捶一捶我的第五胸椎处”……可惜的是,解剖并没有让我克服对于鬼片的恐惧,害怕时还是想躲进刘先生怀里。
医学生除了有排满的课表,还有写不完的实验报告。我们既要知道化学反应的发生与机制,了解无机有机和分化,也要能连电路看光谱懂衍射,还要和各种动物实验打交道。一开始我们也会害怕老鼠,也会对着兔子不敢下手,会在老鼠挣扎时害怕被咬到,会在手术过程中兔子尿失禁时不知所措……后来实验做多了,我们开始习惯这些,我们会给动物注药时给它们唱歌,会安抚害怕的小鼠,会冷静的做插管,淡定地处理动物的粪便。医学生从来不是没有同情心,也不是不爱惜小动物,而是我们知道,一入杏林,便无法退缩。
除了课多实验多外,医学生的考试周期也特别长。惨的时候期中期末一连接,一考便是俩三个月。高考时总觉得时间来不及,到了大学才知道一天可以看完七八百张PPT做一千多道选择题。刷题早已满足不了医学生的需求,考试月凌晨俩三点的通宵教室还是坐满了人,夏季灭蚊的师傅让同学出去反而自己被赶走,深夜的校园永远不会空无一人。印象最深的是考免疫时熬到三点实在太困,回宿舍睡了两个小时后五点钟又坐到教室准备八点的考试。因为学了医,所以对于身体的变化也格外敏感,会担心肩胛疼痛是胃出了问题,会担心手臂疼痛是心脏有毛病,尽管经常开玩笑说“再也不熬了,不然要猝死了”,还是会在考试前早早的去通宵教室占座。
另外一点有意思的事情是,别的女孩的手机里都是自拍,医学生手机相册都是切片。我们会看很多的病理标本,会存很多遗传病患者的图好记忆体征,会拍很多寄生虫和虫卵的样子……老师会在上寄生虫课大家面露苦涩时开玩笑:下次吃火锅时你就和朋友们讲食材里可能会有哪些寄生虫,他们不敢吃了你就可以尽情吃肉,等他们反应过来你已经饱了。
我们总担心自己会头秃,也不知道学几年医会想要去植发,但这俩年发际线似乎确实后退了一点,聚会时也经常让好友低头互相查看头顶有没有脱发。但是说实话,医学虽苦,医学生可以很甜。我们会在背药理背到抓狂时给心爱的人说一句:“你是我的氟西汀噢!”“什么东西啊?”“抗抑郁药呀!”学医的人谈恋爱都很认真,毕竟谁也没有那个闲心去浪费时间。所以即使我们给不了对方血吸虫一般雌雄合抱的浪漫,也能给你丝状蚴侵入心肺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