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说:“遇见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但我的心是欢喜的。并且在那里开出一朵花来。”
如伊这般冰霜玉洁似乎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也未曾走出凡人的感情世界。
迷茫,萌芽,徘徊,卑微。
深海里有一种叫做电鳗的鱼,传说每每遭遇爱情的时候,头顶就会有一簇光芒,像是点燃的一盏灯,为自己指引方向。只是,谁又能为我也点燃一盏灯呢?
爱情如此这般使人茫然,谁也不能例外?
在爱情面前,我们都曾卑微过。
马风景是最后一个办理入学的大一新生,据说是因为家里太困难,原本想上一所免费公立院校的,结果滑档了,经过再三斟酌,最后还是来现在的学校报到了。
九月的校园,秋夏交际,绿树成荫,一排排高大的法国梧桐,围绕在一栋古色古香的俄式建筑物周围,远远望去,像是夜幕下的《这里黎明静悄悄》,这是中苏友好时期,苏联社会主义国家援建的,也是学院的标志性建筑,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学哥学姐,留下许多象牙塔的爱情故事,如今是这一届大一新生的教学楼。
第一节是实践课,指导员带大家去操场割草,一个暑假下来,跑道两边杂草丛生,夹带着一些碎石,指导员说,自由分配,包干到组。
马风景是最后一个到班报到的,大家和他较陌生,最后剩他一个拎着镰刀和镐站在指导员身旁,没有人邀请,尴尬的红着脸不知道把眼睛看向哪里。
“嗨,要不来我们组吧,我们组没有男生,搬不了石块。”
一个清脆的声音,一个女生蹲在不远处树荫下,一手撩着刘海问朝他问道。
“好的,我可以搬。”
马风景赶忙走了过去,把工具放在一边,拿过女生的兜子铺在地上,卷起衬衫的袖口,伸手去捡杂草里的石块。这一气呵成的动作是那么的熟练和从容。
对于一个农村长大的孩子来说,干这活太简单了,家里兄妹三个,他是老大,母亲有病干不了重活,常年吃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马风景早已是家里的大半个劳力了。
学校的围墙是暑假新建的,和跑道有三米距离,许多施工留下的碎砖石散落在草丛里。三米宽,十米长,这是孙玲她们这组的责任地。哦,通过割草的几个女生对话,他知道了刚才喊他加入进来的女生叫孙玲,梳着刘海,皮肤不是很白,黑里透着亮,声音如响铃一样清脆,应该不是林黛玉似的那种娇滴滴女子,因为有次在马风景铺下兜子歇息的功夫,孙玲帮着收拾了满满一兜子钻砖块,还有几个粘着水泥的大块头。
劳动结束,班主任和指导员一评比,宣布:孙玲组完成的最好!
“哇,太棒了,厉害!”
“我们组男生太懒了!”
“他们组那男生勤快”
……
同学们嬉笑的谈论着,一阵的鼓掌。
小组人员击掌相庆,马风景第一次这么实实在在的,和一个女生掌心对着掌心的相击,他心里感谢孙玲的邀请,孙玲心里赞叹着他的给力。
一段时间后,同学彼此之间都熟悉了,刚入学的新鲜感已慢慢消退,大学的学习压力相比高中少了太多,晚自习轻松完成当天作业,还余下很多时间。大多同学在那看课外书、写写信,写给以前的同学,诉说大学的方方面面,以及这座五彩斑斓的城市。
周末里,同学们三五成群的去逛街或去看望在本市其他院校的原来同学,也有去打球或去网吧打联机游戏的,大学生活的周末是丰富多彩的。中学时觉不够睡,大学里钱不够花。真的不假,马风景深有体会,他给自己定的生活费标准是:每月控制在两百块钱。周末他早早起来,总能在图书室开门时第一个到,最后一个离开,已成常态,在化工系,他是调剂生,很多常规的化学分解他都有些迷糊,只能用周末来恶补。
校园里每次遇到孙玲,他便一直低下头去,尽量低下去,就好像能低到了尘埃,渺小到自己都看不见自己。
周末的食堂,宽敞明亮的餐厅,看不见几个同学来吃饭。
“马风景,食堂还有吃的吗?”
窗外走廊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接着是几个女孩急匆匆走进来的声响。
他一看,是孙玲她们几个。
“有的,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