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我的饮鸩止渴

从此,我和翙翙形影不离,每天早晨我们一起上班,下午一起下班。每逢周末或晚上,只要妻子出门为学生补习前脚一走,我立即迫不及待地溜到翙翙屋里,和翙翙肆无忌惮的疯狂着。我们非常珍惜在一起的时光,见缝插针般不放过在一起的一分一秒。

虽然在一起的时间甜蜜温暖,但只要翙翙不在我身边,一些不好的情绪就会难以抑制的萌芽。我害怕这样的念头,只要那念头一冒出点苗头,我就恶狠狠将它掐掉。我像个吸毒者,沉溺于翙翙的似火热情中,陶醉于翙翙的青春气息中,难以自拔。我不敢去推演故事会如何发展,更无法想像结局,我明明知道自己在饮鸩止渴,却甘之若饴。我像在沼泽中,不可遏制地往下陷,我也曾试图挣扎,却发现越是挣扎越是深陷,我放弃挣扎,任其自己下沉,下沉,下沉。我又像一只鸵鸟,掩耳盗铃地将自己的头埋进沙子里,好像这样就能够避免灾难的来临,哪怕硕大的屁股露在外面招摇。

我甚至卑鄙地暗暗企盼妻子能够有更多的外出时间,能够让我能有更多的时间与翙翙缠绵厮守。我一直想不明白,我曾经那样保守、木讷的人,怎么会沉溺于婚外情中,贪图床第之欢。暗自想来自己骨子里本就是轻浮的吧,只是一直被自己的清高矜持所掩盖,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放纵的条件与机会。就像有一颗生命力旺盛的种子,一直蛰伏着在我胸口,一有春雨和风的撩拔,立即就会生根发芽,肆意野蛮生长,瞬间将我吞没。

我对未来的日子担忧却一日重似一日。担忧的事情很多,害怕东窗事发伤害善良的妻子,甚至害怕翙翙厌倦离我而去,甚至有时候我希望时间停止,永远保留在现在这一刻,明天不再到来。我偶尔会跟翙翙提起我的忧虑,但她总是嗤之以鼻,轻蔑的一笑,说我杞人忧天,一个大男人居然有林黛玉那种悲春伤秋的情怀。

可我总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的脑子里整日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着。我时常暗自揣测,翙翙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真的是为了爱情吗?我有什么值得她爱的?她真的能无欲无求跟我一辈子吗?什么时候是她离开的时候?我能给予她什么?我能够用什么来留住她?而妻子呢?看似淡漠的妻子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妻子能够原谅我的背叛吗?真的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候,真的到了她们两个人面对面剑拔弩张的时候,我会做何选择?是激情的翙翙,还是温柔的妻子?那个时候能够轮到我来选择吗?也许她们都会看到我的懦弱,会对我嗤之以鼻,如弃鄙履。

我天天在这些思维里旋转,找不到出路,也许是我不想找到解决的办法吧。我消极地面对一切,自欺欺人地无视这些矛盾,好像我不去理会,它们就根本不存在一样。可我却不得不承认,这些念头一日日愈加沉重,快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和妻子在一起时,我痛苦自责,怀着一种赎罪的心态,温柔以待来弥补我内心的亏欠。但我却无法再与妻子温存,甚至丧失了亲吻妻子的能力。我只能在她投入我怀里时亲吻她的头顶的发丝,因为那样我不必面对她清澈的眼睛。妻子偶尔会主动亲吻我脸颊一下,但那吻也是轻柔的,如蜻蜓点水般。妻子好像压根没有发现我的变化,也从来不问我什么问题,就那样安静地按部就班做着应该做的所有事情。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在幸福和煎熬中溜走。我像一个饮鸩止渴的人,明知这是一剂毒药,却义无反顾喝下,并日渐沉迷不知返途。

又一次激情之后,我搂着翙翙的身体,压抑的想法和情绪突然不可抑制地冒出来,我陡然惶恐伤感起来。

我抚摸着翙翙的头发,说:“翙翙,我有些害怕,我不知道什么样悲惨的结局在等着我。我既不能伤害妻子,也无法离开你?你们都已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翙翙微一沉吟,说:“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男人,不会忍心伤害无辜的人,但如果是你的老婆并不是你想像中的贤惠善良的那种人呢?”

我闻言立马翻身坐起,斩钉截铁地说:“绝不可能!我的妻子温柔善良,她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妻子。”

我的激烈反应和言辞里的笃定让翙翙有些惊讶。她也慢慢立起身来,怔怔地看着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意识到我的反应有些伤害翙翙,也惭愧于有这样好的妻子居然还出轨,我尴尬的伸手搂着她躺下,抚摩着她头顶的头发,试图将这个话题远远的抛出脑外。

但我的心里却有一根思维在暗暗讥笑翙翙想法奇特。虽然现在社会上这种婚外情,一夜情泛滥,但那些绝对与我妻子绝缘。如果说这个世界仅剩一个女人没有红杏出墙的话,那一定是我妻子,对此我有绝对的信心。翙翙在我怀里沉默着,死寂一样的沉默。我知道她心里肯定也思绪万千,但我无能为力,也无暇顾忌。

翙翙幽幽地说:“如果,你发现你的妻子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你一直生活在谎言之中,你会怎么办?”

“绝不可能!”我义正严辞地说。

翙翙执拗地说:“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周遭的一切全是谎言和欺骗,你会怎么办?会惩罚欺骗你的人吗?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吗?”

我嗫嚅着说:“我不知道。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仿佛是离我遥不可及的话题。

翙翙趴在我的胸口,用耳朵贴着我的心脏,倾听我的心跳。她说:”你真是个善良的人,怎么会有人忍心欺骗你这样的人。“

我追问翙翙,她却忧伤的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这个插曲扰得我心烦意乱,翙翙疯疯癫癫的话语到底是随口说说,还有另有所指。她是忌妒我的妻子,故意中伤她吗?但翙翙好像并非那种无事生非的女人,但我很笃定妻子绝不会对我有所隐瞒和欺骗。

我有些迷糊了,简直是一团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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