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姑妈是个不务正业的人,从没有认真地考虑过一天正常人的日子。所以听说她要归来,我们都沉默了好几天。我们的家庭实在穷得支离破碎得不成样子,真是害怕多了一个吃闲饭的亲戚。
可我们怎么办呢?我从父亲紧张的眼神中已觉察到他的无奈,烟雾缭绕,他老态龙钟,喝完酒后忽然不再侃侃而谈,转眼而来的都是唉声叹气。
怎么就回来了呢?混得不好吗?应该还不错的,以她的性格!嗯!当然回来也不错!
然后又是一阵长吁短叹。我们最近的夜晚都是在父亲的唉声叹气中度过,乃至于我的梦境里都充斥着长辈们谈到的姑妈那些细碎的事情。
不丢人就不错了!
可别这样说!卖猪肉怎么就丢人了?!有本事你也卖到东莞去?呼应的人就跟了这么一句。
哼!卖的真是猪肉么?!鼻子里喷出了几个不屑的字句。
放屁!怎么就不是卖猪肉!哈哈哈!
姑妈怎么了?我知道她是我最亲近的有血缘关系的至亲,我的父亲独一无二的妹妹,谁也不能替代,但我们都耻于谈论这些。谈什么呢?都是这些不好接的话。
但说实话,姑妈的确没有给我们带来什么荣耀,哪怕是正常人家的念想,村里的名誉更多是她的不正干——这也是偷偷听来的,人们总喜欢有意无意的将一些人不好的地方透漏给他的亲戚知道,尤其是不成熟的亲戚,以满足他们的正经人的心理需要。
反正姑妈是个不正经的人,不务正业的人,存在与否毫不重要。她流浪,漂泊,随遇而安,足足二十年没有回家了。突然有一天她说要回来,她回来干嘛?谁需要她回来?她为什么要回来?我想除却那些要看她笑话的人,一定没有人会欢迎她。
果然接下来,姑妈带来的紧张伴要随着家庭生活的点点滴滴,还没有开始,我就从母亲的口气中得知,姑妈的归来远没有那么简单,她在外这么多年,我们怕她。怕她的不适应与不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