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过完三十岁生日的波子从原来的公司离职了，在拿到年终奖之前。

他笑说，起码年假用完了。

前公司还挺出名的，待遇谈不上有多丰厚，算上绩效有二十个月左右的工资，差不多够他在这个二线城市负担起家庭繁杂的开支，还有儿子刚刚上私立幼儿园的坑爹费用。

辞职后的波子跟着我们一起创业，十死一生，他下个月的工资只能养活一个人。

我问他后悔吗？

他擦了擦嘴角。

“女家长们真的太好看了。这钱花得值。”

在这个世界，任性活着的人，分两种。一种是有底气自己可以创造未来，一种是有爸爸。我属于后种。

我还小的时候，吃喝不愁，凡是有想要的东西，哭着闹着都会得到，根本不会羡慕别人。始终记得父亲送我上学，开的是一辆奥迪100。那个时候，能有一辆桑塔纳就是中产了。但我其实不太好意思，因为学校里号召的是自己上下学，所以每次车都停得老远。现在想来还挺后悔的，过几年家道中落，奥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了，在我明白什么叫装逼之前我失去了人生中唯一一次装逼的机会。

可能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变成了个性，长大后我还处在少爷的幻觉当中。不管什么事情，凡是自己想要的，要不起。

但不想要的，怎么都不会要。

我第一次任性辞职，是大四实习。地产广告公司跟我的学校一个城市，是父亲托关系找的。但我一点也不适应上班，而且更不适应加班。白天都做不完的事情，根本就是量太大。临时有活这种灭绝人性的工作流程是谁发明的？每天十点才能打车回学校，年轻人还怎么发育？

某天傍晚，室友问我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我想着要是加班的话就吃不了了，所以火速跟老板辞职。

嗯。只是为了一顿饭。

后来我安慰自己，这是对自由的追求。工作不喜欢就不干，这不很正常吗？那些碌碌无为被困在枷锁里的人，才太可笑。

现在，我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年底是离职潮。

老雷抱怨了两年，工资不涨，事情太多。上周终于跟上司说要走了。就跟波子一样，连年终奖都不在乎。老板说，你再考虑考虑，其实你这个人我还挺喜欢的。

或许是空窗期太久，被人喜欢的老雷决定再干一年试试。

我们一点也不意外。

作为非典型白羊座，老雷特别容易冲动，也特别容易憋回去。我们常常开玩笑说，你要真辞了，一人送你一万。老雷笑笑，开始聊起他话题。跟波子不一样的是，老雷孤家寡人，没有一家子需要养。换个工作换个环境对他来说，基本毫无经济和心理负担。但他是真的不敢。

“现在工作也不好找。万一遇到更差的呢？”他为自己的软弱辩解。

我是在听到他跟他父亲打电话时，才知道，人不都是只为自己而活的。

“要不，你还是重新给人剃头吧。”他对着手机说。

老雷父亲也是孤家寡人，住别的市，距离老雷上班的地方有两个小时的车程，这比大多数远在天涯的漂们要幸运。但老雷平时工作忙，基本上一个月才有一次空闲回家一趟。父亲原来是个理发师，找他剪一次只要五块钱。但一个人后，他就再也没法拿起剪刀。

生活变得枯燥乏味，老雷让他去跳广场舞，或者找邻居下下棋什么的，都被一一拒绝。他说只想在家里呆着，可呆久了也不知道该想谁，去外面吧，又想回家，怎么办？

老雷也不知道怎么办。他只想多赚点钱，凑个首付在杭州买套房子，把爹接过来。这可能是想离家奋斗，又对家庭的妥协。但按照目前的工资水平和房价，感觉遥遥无期。

“我没有任性的权利。”老雷说，“万一搞砸了呢？只能咬着牙走下去。”

我挺佩服波子的。家庭那么大两个字压在身上，还能把自己往创业这条不归路里扔。好的，我也是在夸自己。今年我的儿子出生，今年我也跑到离家三百公里的地方跟着一群毫无希望的人做喜欢做的事，一个月回家两次。

我也佩服老雷。

因为昨天老雷真的辞职了。

我们用力打了他两巴掌。没有疼醒，不是做梦。

三个人任性地逃离稳定的工作，稳定的收入，也逃离稳定的一成不变。前途无量还是前途未卜？不知道。

“总想着，还是要拼一把。”老雷说话的时候，没有冲动，也没有退缩，“但我得买辆车，发发朋友圈什么的，假装自己过得还好。不然我爹不放心。”

买车？

我们有钱买车吗？

即便是再任性，也没法超过自己的极限啊。

除非我们能够在11月11日至21日的每天11:11上优信二手车参加［优信要要要要任性购车节］，可能就会0首付秒杀到一台车了。实在没抢到，还能在30日之前用一成首付提车回来。

小孩子的任性，依靠的是父母。

成年人的任性，依靠的是自己。

但买车的时候，还是要靠优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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