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村子、冬天

无意中在书里看到一句话,浅青色的黎明,风把天刮净了,几颗小星星,弯刀一样的月亮,斜钉在天上。

这几句话,只是普通的景色描写。但是,看到它时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我想到了家乡的冬天,村子的冬天。

大概是初中的时候,那时门口的树还没有放倒,冬天的早上我总是在喜鹊叫喳喳的声音中醒来。有时候,我会探出半个身子去看它们,或者看天气好不好,但很快又被刺骨的寒气逼回被窝。忘记是哪一年了,门口的树被放倒了两棵。第二年,又放倒了几棵。去年我回家的时候,最后一棵树也被放倒了。我和邻居家都在门口铺上了水泥,下雨天不会有泥巴了,偌大的门口变得光秃秃的。

村子里的冬天,天空大部分都是阴沉沉的,不下雨,不下雪,只是阴天。所以现在我对冬天的印象总是阴沉沉的。也有天气好的时候,一大早就会出很大的太阳,记得有一次刺眼的阳光让刚醒来的我有一种夏天的错觉。冬天是村里人最闲的时候,天气好的时候他们在外面一边聊天一边晒太阳。下雨或雪的时候他们在家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烤火,日子总是过得很悠闲却又单调。晴天的冬夜,就像开头那几句话写得一样,不过星星很多。这样的场景是我在凌晨起来上厕所时看到的,它成为了一种记忆,刻在了我的脑子里,关于家和冬天的记忆。

冬天的饭,总是热气腾腾的,我和奶奶围在炉子前,边吃饭边看电视。我对家乡的记忆,和村子,家,奶奶是分不开的。长大,让我不得不离开村子,离开家和奶奶。我尽可能地多回家,但还是错过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变成了一种记忆,最终变成了乡愁,住进我的身体里。我知道,我的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去。

一到冬天,村子四周一片枯黄,只有油菜和麦苗是绿色的。整个村子静悄悄的,人们都躲在家里。门口的大路上偶尔有车经过,远处不时传来狗吠和鸡鸣。北风呼呼地吹着,没有叶子的树梢随风摇摆。夜晚村子更安静了,透过窗户看去,零零散散亮着几处灯光。我和奶奶早早就吃完饭上了床,躺在被窝里等待着无聊的新闻联播播完,然后看每晚两集的电视剧。关了灯和电视,屋里漆黑一片,只有钟表的指针发出声响。在家里的夜晚,我就在这不停的转动中昏昏睡去。

直到现在,下雪依旧是冬天里最期待的事情。先是下雨,然后雨中夹杂着雪粒子,最后才是雪。往往下雨时我就开始期待下雪了,最开心的莫过于早上醒来院子里落了一层厚厚的雪。一场大雪后,村子里一片雪白。门口有深深浅浅的脚印,路上有曲曲折折的车轮印,行人更少了,周围也更安静了。小时候我和弟弟都在家里,每到下雪我们都会兴奋地跑出去玩雪,关于雪的记忆点缀了我们整个童年。上次打雪仗是前年,不知道今年还有没有机会打雪仗。

如今,又到了冬天,我在满是高楼、车水马龙的城市里想念村子的冬天和奶奶。今年,我好像错过了更多的东西。还好,不管我在外面呆了多久,村子总会静静地在那儿,它和奶奶一样,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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