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上衣露了个大洞的小雯，我摸起手机，拨通了她父亲的电话。
嘟——嘟——嘟——，铃声响了好一会，终于接通了，传来一个大嗓门儿：“哪个啊？”
“你好！请问你是小雯同学的家长吗？”
“是啊，你是哪个？”
“我是她的班主任。有点事情需要和你沟通一下，你现在方便吗？”
“噢——是陈老师啊，有什么事？老师你说。”
伴着他的话音，听筒里传来一阵隐约的嘈杂声。
我扫了一眼小雯，她低垂着头，捏着衣角的手有轻微的颤动，看起来很紧张。
我想告诉她父亲刚才发生的事儿：“小雯刚才在班级里和同学打架，把对方推倒了……”
“这个死丫头，尽添乱！老师你只管治，要打要骂都随便。”
“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这件事情不怪小雯，是那个同学当着全班人的面嘲笑小雯，而且说话很过分，小雯才忍不住的。当然啦，小雯也有责任，再怎么说，也不应该动手去打人。”
“就是就是，老师说得对！不该动手打人，回头我好好教训她，尽给老子惹事！”
“小雯校服被扯坏了，你看这大热天的，衣服坏一个洞，小女孩子也不好意思，你现在能不能送件衣服来给她换一下？”
“这个……”他有点犹豫，“我这走不开呢，老师你看怎么办啊？”
“那你家里还有别人能来一下学校吗？”我问得很没有把握，因为我知道小雯的妈妈不久前回了娘家，原因就是她父亲酗酒后就会家暴，正闹着离婚。而今天也正是因为那个学生大声起哄，说小雯妈妈跟人跑了、不要她了，小雯才会和他打起来的。
“现在家里也没有人能去啊，随她去了，谁让她打架的！衣裳坏就坏，小孩子要什么好。”
“哦，那我再想想办法吧。不过我建议你有时间能和小雯好好谈谈，这孩子思想上有点疙瘩，你们做家长的要多关心孩子……”
“是是是，陈老师说的对——哎！我马上就来！——老师你还有什么事吗？”
大约是有人喊了他，那句“马上就来”音量特别高。
“小雯这孩子性格内向，她有什么也不会主动和老师讲，跟同学接触也很少，我们老师也不能整天陪着她，请你一定要……”
“好了好了，这个我知道了。”他显得不耐烦了，语气也特别冲。
“那好吧，以后还请你多关心一下孩子，毕竟她是你女儿，有些话你们父女俩交流起来更方便，孩子也需要你的照顾……”
“好的好的，老师那我挂了，我还有事。”
听筒里“嗒”的一声轻响，悄无声息了。
这突然挂掉的电话令我一下子没回过神来，愣怔了半晌，忍不住自嘲地摇了摇头：“老陈啊老陈，你到底有完没完？你管他对自己孩子怎么样呢，还想教人怎么做家长啊？老是做这些无用功！你怎么就没烦够呢？”
叹了口气，看看站在面前的小雯，我还得去找衣服给她换呀，这可怜的孩子！
可是，我能帮助她多少、照顾她多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