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一直留着刘海,因为我额前有个疤。
据我妈说,在我二岁的时候,走路还是在不停晃着身体,但是在吃饭时间,总是拿着我的小铁碗到处窜。我家住在前面,二叔、三爹家住在我家屋后面。二叔能干,经常在田里地里逮到些好吃的东西。青蛙、黄鳝、兔子等等。三爹身体不太好,但是是一个吃货,在家净琢磨着如何做好吃的。我爸是在邮电局上班,没二叔能干,身体又好,又不是吃货,我家吃饭就很简单。一到饭点,我就开始拿着我的小铁碗往外跑,跑到二叔家吃完,又去三爹家。某日,我的小鼻子闻到了三爹家炖了红烧肉的香味。那个年代,吃顿肉是很稀罕的事。我立马晃悠悠的出门了,香气确实让我有些迫不及待,急奔的我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巧的是,正好碰到额头上,一个好大的口子鲜血直流。据说这时候的我还惦着红烧肉,三爹把红烧肉塞到我嘴里,我倒是就忘记哭了。
其实,如果及时到医院去鏠一下,我那个疤也不会像那么明显。
但是我五奶,一个村里很能的女人。她用二十年的土墙刮的灰洒在我的伤口上,然后念着止血咒。不知道是止血咒的作用还是墙灰的作用,血很快止住了。可是几天后发炎了,伤口溃烂严重。我爸又带我去桃岭卫生院清洗鏠针。拆线后,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很明显的疤。
三岁后的我,变成了一个臭美的小姑娘。我开始自己剪厚厚的刘海遮住我那额头的疤。从此到工作后都留着各式样的刘海。上大学后,一直在为额头的疤作斗争,想办法去掉它。
当然,这是后话,以后再叙。
小时候,我嘴巴是上嘴唇比较厚。那时候流行的是林晓旭式的美女,樱桃小口,所以,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不美丽的孩子。我们村有个小女孩子,她的上嘴唇不仅厚而且还好翘,可能营养不良,一直流着口水。小伙伴们都喊她翘嘴,她每次出来玩,都用上衣的下摆挡住嘴巴。我因为比她好点,所以,我就不用衣服的下摆挡嘴巴。
我妈一直是个仪式感比较重的人。每年过年都要给我和弟弟做新衣服。我五岁那年,请裁缝比较早,在双抢过后裁缝就进门了。过年穿的花棉袄,裁缝一做好,我就穿上了,然后送到奶奶家去给她看,在路上碰到人,就走过去问,好看吗?村里人看到我热得满面大汗,都忍不住大笑,说好看好看。至此我现在回老家,还有长辈记得这个事,同我打趣。
我五岁就开始上小学了,没有幼儿园上,我妈坚持让我提早入学。学校坐的小板凳比较磨裤子,当时好多小伙伴裤子屁股上都打着全部补丁。有这种补丁的裤子,我是打死也不穿的。幸好我妈理解我,每次我的裤子破了,都会从我爸微薄的我工资里挤出一部分钱帮我做新裤子。我弟一直到初中,都要穿着屁股上打全部补丁的裤子。他也经常反抗,但是都被我妈遏制住了。
我舅妈是上海人,每次回老家的时候都会给我们带些新鲜的东西。我六岁的时候,带了一件小格子的灰黄色旗袍,是琳表妹的堂姐穿小了的旧衣服,舅妈带回来给我穿。那件旗袍,我一直穿了好几年。到了小的再也撑不去了才舍弃掉。
我大姑嫁到六零圩,每年发大水的时候,他们一家老小都会带着家什搬到我家来住。小表姐有双淡蓝色的拖鞋,我看一眼就喜欢上了。在他们住我家期间,我一直花大气力陪小表姐,她无论做什么事,我都持赞同意见。因为我的执着感动了她,他们搬回去的时候,小表姐把她的拖鞋送给我了。
臭美就是天生的。
(上图为亚丫三岁刘海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