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钢琴师》世界影史排行13,是一部无可置疑的经典。而它所讲述的故事,可能在每个人,每个不同的时期所看到和感受到的都不太一样。
这部电影的原名叫做《The Legend of 1900》,而它确确实实在讲述一个名为1900的男人的传奇一生。
主角是一个被人遗弃在蒸气船上的孤儿,被一个叫做丹尼的烧炉工收养,他的名字也是由丹尼所起,丹尼·布德曼·T·D·雷蒙·1900,而1900则是为了纪念他被发现的年份。从此以后,大海便是他的家。然而烧炉工却不幸在一次意外中死亡,只有几岁大的1900又再度成为了孤儿。成日与钢琴为伴的1900凭借过人的天赋无师自通的练就了以一身连当时最负盛名的爵士钢琴家都甘拜下风的钢琴技艺,但宿命也令他天然地对红尘俗世深怀戒意,他从不敢离船上岸,只因纽约无际的高楼和川流不息的人群令他感到不安。纵使遇到心仪的少女,他思量再三后,还是放弃了上岸寻找初恋情人的冲动。他永远地留在船上了,直到唯一的好朋友马克斯·托尼警告他废船将要被炸毁,他也不愿离去。最终这个传奇永远的留在了那艘船上。
这部电影的导演名为托纳多雷,而它与《天堂电影院》,《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并称为托纳多雷的“时光三部曲”。其实1900的故事正如电影名一样,充满传奇色彩,而他传奇的一生伴随着船的爆炸一同沉入大海之中。电影中有个镜头我觉得十分值得揣摩。当1900站在走向陆地的楼梯时,望着热闹的都市,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乌烟缭绕的各种工厂,1900停住了脚步选择了回到船上。没人知道他究竟在那一刻看到了什么。这个镜头给我的第一感受时困惑,然后是慢慢化为感叹与惋惜。现在想来如果1900走下了船舱,来到陆地生活究竟会是怎样的结局。可能投身于社会,为了生存四处奔波,可能功成名就,成为音乐历史上一座里程碑,可能找到心爱的姑娘,告诉她在分别时为说出的话......但是正如1900最后所说的那样,他所追求的是纯粹的艺术,而他站在甲板看到的陆地,在那里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尽头,他感受不到艺术的优雅与纯粹。他不愿意像那个年代移民美国的欧洲人一样,投身于这个工业、高效却粗糙、缺少人情味的时代。1900选择了留在船上,留在这个他一生都未离开的地方。
1900是个难得一遇的天才,却也是孤独的,孤儿出身,一生呆在船上,8岁时失去自己的养父。可是1900真的孤独吗?后来的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他不孤独,他有满满的用之不尽的音乐的灵感,有无数的才华和无数的流动的音符。他其实不孤独,他让我们孤独,没有天才的华丽没有天生的不俗没有特立独行的资本,没有充盈的内在没有在这个世界得到认可和满足,所以我们孤独;我们从1900身上看到了自我的卑微自我的缺乏自我的飘忽,所以我们孤独。“城市那么大,看不到尽头,我停下来不是因为所见是因为所不见,是因为看不见的东西。连绵不绝的城市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尽头,我需要看见世界的尽头。上了岸,何去何从?爱一个女人,住一间屋,买一块地,望一个景,走一条死路,太多的选择我无所适从。漫漫无尽,思前想后你不怕精神崩溃?那样的日子怎样过?我无法遗弃这艘船,宁可遗弃自己的生命。”对于1900来说,这个世界太复杂了,这个世界上的人们都在争先恐后,忙于生计。他也曾想去看看世界的广阔,可是他的生活太过纯粹,88个钢琴键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却又可以创造无限。88个琴键有着尽头,而城市没有。太多的选择,让1900迷茫了。“还是留下吧,正如我从未踏上那片陆地一样,就当我从未来过一样。” 后来我才知道生活的大多数时候其实是孤独的,是我们心里无处安放的孤独,不被这个世界所认可的孤独。1900是孤独的,所以他选择一辈子不上岸,和那座海上浮城共生共死,而我们呢?我们没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城,让我们来安放我们的孤独,让我们来逃避自己不喜欢的一切,所以我们比1900更孤独更可怜。
电影中有三句咒骂的话,“去他的法律”,“去他的规则”,“去他的爵士”。法律,规则,这是那个年代欧洲人的象征,而爵士又是起源于美国,我想这或许是对那时离开了欧洲的家却又上不了美国的岸的移民者的讽刺吧。现在想想,1900那个年代,无数欧洲人移民美国时也是穷困潦倒,却又不得不奋斗。也许《The Legend of 1900》不仅仅指的是1900一个人,而是在讲那个欧洲移民美国想要实现梦想的整个时代。
吹着康恩牌小号的麦克斯也就是整个影片的线索,他引导着我们进入1900的世界,用他的眼睛看着1900传奇的一身,新的出发,他用他的小号成功的在船上谋得了职位,晕船让他偶遇了1900,之后的卖小号让他重新找到了他的朋友,一切的一切,似乎就在冥冥之中。让他跟1900有扯不断的联系。麦克斯曾凭借一技之长上了船,但他最后的结果不得不为了生计卖掉了自己的小号。这一幕多么像《月亮与六便士》里的特里克兰形成反差。而现实更多的则是像麦克斯这样为了生计不得不放弃梦想。
这个世界让我们丢了个性却换来了共鸣,这种感觉我仿佛在《局外人》中感受到,但却没有那么夸张。我们借助艺术寻找通感,在人性中相交叉的部分,抹着眼泪互相慰藉,或者说,互相平衡。而被称为天才的人站在人群之外,忧郁地注视这群有些像他又不是他的物种。用他们的本能将那些交叉部分,提炼、放大、直抵内心。那些永远无法交叉的部分,则作为孤独的源头,令他们永远无法融入人群。他们只有躲在自己的轮船里,躲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孤独地活着,然后死去。
“上了岸,何去何从?”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仿佛在追赶着什么。当我们真的追赶到了那些东西,不管是什么是不是都会有一种短暂的快乐,那种感觉稍纵即逝。就像1900站在通往陆地的楼梯时一样。可是当我们追逐到了那些东西,我们又该怎么做。是不是很迷茫却又不得不继续寻找新的目标,何去何从?这个时代变化太快了,不给我们任何喘息的机会。其实,有时候确实挺羡慕1900的生活,简单纯粹而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