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张文采在身体的疼痛中缓缓睁开了双眼,这是哪?风很大,吹的草木刷刷作响,自己正坐在一颗枯树的底下,双手沾满了泥土,泥土混合着血液,已经干涸凝固在了一起,。
张文采脑子里努力着想回忆着之前发生了什么。 家中的一片火海,妻子女儿撕心裂肺的喊声,呼唤着他的名字.....,自己赤裸着上身与几个枯瘦如柴的怪人疯狂的撕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应该是个道士,游走在他们中间.....好像自己被人背了起来…..。
脑子里的各种记忆现在想来都是一块块的碎片。“老婆!小丽!你们在哪?!”我这又是在哪?张文采的脑袋快要炸开了,记忆的碎片不断敲打他的大脑,却始终无法拼成一幅完整的图案。那几个怪人是哪来的?为什么要攻击我?我的家怎么被烧了?那个道士是谁?我的老婆孩子怎样了?又是谁捉住了我?“啊————”张文采又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张文采再次醒了过来,天已经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张文采摸索着站了起来,感觉不仅仅是头,浑身都疼。渐渐适应了眼前的黑暗以后,这才看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旁边是一棵枯树,前面是个断崖,崖边有一座桥,一直向上,直入云霄,后面是一座山,刀砍斧剁一般陡峭。“咦?我是怎么到这来的?”
踉跄着来到桥边,扶着桥墩向下看,汹涌的泥汤裹着树枝在桥下呼啸着冲下下游,这座桥建的很高,在山雾中只能见到一段儿。正琢磨要不要过去,隐约听见桥上有碎步声音由远及近,张文采吓得赶紧往山脚下躲,拨开草丛就往里钻,“哗啦”一下踩蹋一块泥土就掉进一个坑里,一阵剧痛从脚踝处传来,疼的他汗珠子大颗大颗的顺脸流下来,张文采不敢出声,仔细听上面的声音。脚步声近了,听上去像两三个人走过来,一个人说:“呀?刚才我就把他放这儿了,这么一会不见了?”
“你没捆住他?脑子怎么长的?”。明显有第二个人埋怨他。
“别…别…别担心,这边就…就一条路,要么…要么自己跑上去了,要么…掉…掉桥下去了。要么…就躲在附近。找!”
再听不到几个人说话,只听到划拉草丛的声音,划拉到附近的时候张文采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没…没有,走,上去看看,说不定他…他自己就去了呢。”几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张文采长出一口气,,因掉进一块泥土松动的土坑里躲过了几个人的搜索,再看脚踝,一段尖锐的树枝深深的扎进肉里,张文采咬牙猛的抽出脚,又是一阵钻心的痛,张文采啜泣了起来,生活原本不是这个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过了一会,张文采决定要跟上几个人看看究竟。他扯下一截袖子包扎好脚踝,贴着峭壁往山上摸去。
约莫走了一个多钟头,远远的看见个院子,一块斑驳的大牌子写着几个字,天色黑看不清楚,院子里一排旧房子,这些房子竟然没有…窗户!张文采蹑手蹑脚走进院子,仔细听了听动静,最里面一间房子里有声音,像是在烧饭,张文采轻轻走到房前,摸到门口,门紧紧的关着,房子没窗什么也看不见。张文采正趴在门缝想往里面瞅,门“吱”的一声开了,差点撞到张文采,张文采一闪身躲在门后,一个穿着道袍的人走出几步,抱起一堆柴禾又进屋里去了,道士回手把门带上,眼看门要关的一刻,张文采伸脚一挡,门没有完全合上。张文采顺门缝往里面看,一个瘦骨嶙峋的道士正站在一个特大号的铁锅前面烧火,地上是刚刚捡进来的柴禾和一堆破烂衣服,衣服!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张文采仔细看,那不是女儿小丽的衣服么!瘦道士不停的往锅下填柴禾,过了一会踩着石凳子伸手掀开铁锅的锅盖,用一个大勺子挑起一块东西看。念叨着:快煮好了…扔下一块又挑起一块儿,张文采这一看,肝胆俱裂!瘦道士勺子里赫然是女孩的一段小腿,张文采一想到女儿小丽的腿在锅里被煮着,胸口一阵剧痛,疼的他张大嘴巴,气上不来下不去,顿足捶胸。过了好一会才哼出一口长气,仿佛死过一次。瘦道士听到门口一声哼,扭头朝门口看,张文采捡起一块顶门的石头,拉开门就冲进屋里,照着愣在那里的道士头上猛砸,一下两下三下…也不知道砸了多少下,道士的头已经被砸稀烂,张文采扔下石头,哭着用勺子去捞锅里的腿,这一捞之下,捞出来的是一节藕,再捞还是藕,张文采把锅掀翻倒出来看,满锅的藕,哪儿有什么腿。再看柴禾堆也没有女儿的衣服,但是灶台上确实有个瘦道士被砸碎了脑袋,脑浆混着血红白之物流了一地。张文采觉得天旋地转,剧烈的恶心让他哇的一声就吐开了,吐的眼冒金星的时候,门口进来一个人大喊一声:“哎我去!”
张文采抬头看,一个中年道士推门傻愣在那里,张文采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不怪我…”
门口的老道没等他说完就伸出双手过来掐张文采脖子。俩人在灶台前扭打在一起,张文采觉得喉咙被掐的死死的,渐渐失去了意识,一只手用力推道士,另外一只手在地上乱摸,一把摸到一个棒状物体,回手就砸,猛地一挥。大铁勺子重重的打在道士的太阳穴上,血溅了张文采一脸。道士掐在张文采脖子的手慢慢软了下来。张文采推开道士,翻过身死死的掐住道士的脖子,过了好久才撒开双手。张文采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这一切发生的太诡异了,像一场噩梦一样。
张文采身体晃荡着跑出屋子,四外再没有一个人影,他走出大门的时候看到了牌子上写的几个大字:青云观,旁边一行小字:道学研究中心。张文采没命的往山下跑,一口气跑过了石桥,滑下山坡,见到一条公路,张文采在路边一边走一边伸手拦车。过去了几辆都没有停下来。张文采只好沿着路慢慢挪着,走了几公里远,实在走不动了,他停下来坐在路肩喘粗气,这时远远有车的灯光射来,一辆皮卡车开了过来,。
“等一下…师傅能带我一段儿吗?”张文采冲司机喊,司机没说话,伸手往前面市里的方向指了指。张文采说:“师傅能带我一段儿不?我车抛锚了,要回市里一趟”。司机点点头拉开副驾的门示意他上车。张文采爬上车千恩万谢,司机也不说话,绕着山路往前开着车。
张文采这时渐渐放松了下来,感觉脚踝一阵阵的疼,低头去查看自己的伤势,忽然看见司机穿的鞋子是道鞋!心里猛地一激灵。坐起来用余光打量司机,司机面无表情,不时的扭头打量自己。这时候前面有岔路,左边是进市里,右边是一个偏路,车径直向偏路开去。张文采手摸着门把手问:“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师傅?”。
“去…去…去接俩…俩朋友…”
张文采猛地拉开车门就要往下跳,司机一把抓住张文采衣服,这一拉一扯之间,车子失控一头栽进了山路下面的大河里…
五天后,河里捞出一辆失事的皮卡车,车里两具男尸体已经泡的浮肿起来无法辨认。青云观旅游区的一个道学研究中心里两个道士被人用钝器砸死在食堂。
这一件交通事故;一件凶杀案;半年前的一个青云观旅游区游客投诉女眷被猥亵事件;几天前市里一家三口失火烧死两名女性的事故,这四件事成为这座县城里这一年最为轰动的几个新闻。人们茶余饭后都爱聊这几件事。
半年前一家三口来到青云观旅游区度假,在道观里小女孩儿被一个道士按在洗手间乱摸,女孩儿的爸爸妈妈和道士理论被三个道士暴打,后来这一家三口报警投诉,因证据不足,仅给一个道士治安拘留一周。这件事当时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
前几天又是这一家人,晚上三口人在深夜睡觉的时候,房子忽然家失火,妈妈和女儿当场被烧死,男的失踪。
这几件案子就这样成了悬案。
后来,青云观旅游区的道观常常能见到一个白头发老道,他偶尔会在道观院子门口摆一个算命摊,见到路人就问:“想…想…想不想…问问前…前程吉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