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吾立世,十年有七。受父母之恩宠,享祖亲之疼溺。吾幼时之欢愉,皆亲辈之节余。节食节衣,易幼子之童趣。待吾当学,始于永顺。黄口初生,乐于学问。襟朋带友,畅游无恨。年至壬辰,升学初中。自恃初沛之翎羽,奈何愚钝至失意。惰学之心,彼时渐成。难倾力于知解,疏心神于俗介。严师责吾冗余力,时而奋勇将名进。三年终得闲适意,奈何白驹常过隙。当时交友,至纯至真。然时境之异变,恐不见少年之初心。昔日柳下散众人,他时重逢不见君。
行至高中,身心俱疲。始于无端之猜忌,亦感众人之私心。后见学业繁重,吾愿余力。当学而不尽学,乃至当学而不学,却尽享安逸。先生及众亲,知吾余力,时劝进,而吾不曾有所进。吾每念之,亦知当进。然享安逸之心,已蚀据吾身。虽常有学意,但仅有学意。时心生悲意,泣九载之寒窗,惜少年之意气,痛家君之操劳,恨竖子之不进。吾父常道:“既无王公之贵,终鲜商贾之慧。莫齐天才,夫天生之才子。千百年可出一二。如非求学,岂得厚禄。既不得厚禄,则自身尚不得全乎。如此,丈夫焉养家室?”吾甚感之。
吾自知求学之重,然今不感求学之苦,是故败矣。吾思至此,怒气不止。今大食鱼肉,油脂尽长己身。然坐享安逸,思不图进。如此,与牺牲之物何异?且为事不能如一,三心二意,又岂可成事焉?思绪至此,而无所为,实吾之不幸也。醉优渥之俗世,以微弱之身态,迎风雨之来厄。远者陪乐,近亲作恶。乱性常起,不见解脱。疏尽财力,无求无获。夙夜忧心,未见开阔。醉乎生兮梦于死,惰于思兮止乎行。
血浸前路烟云散,徒掌龙泉肱股残。
岂教蝼蚁凌登岳,道是此身已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