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宝有娘,爹在他十三岁那年死了,就埋在了自家地头,傻宝的弟弟宝伟小傻宝两岁,是这个庄子走出去的唯一的大学生,所以弟弟是傻宝的骄傲。
傻宝是个勤快人,坡岭上有他家自留地,再加上这些年他和他娘开得荒也有两响多地了,傻宝在自家门前的塘里下了荷,养了鱼,这几年的日子过得倒也宽裕。
“闺女长得俊,人也实成,和咱家娃配一对,那是美满姻缘啊。”
傻宝进屋听到了,见是吴婶。
“好好,她吴婶,全凭你张罗喽”傻宝娘满脸堆着笑。
“成,那咱定后天见见”
吴婶边说边往屋外走,傻宝“吴婶,咋不陪俺娘多唠会儿?”
“响午喽,该回家整饭了,要不你吴叔又拿大牛眼瞪人了。”吴婶响亮的笑实足的爽快。
隔天。
临近响午时,吴婶带着姑娘来了,俊的很,俩大眼睛瞧得傻宝想躲,一条长长的辫子油黑黑的。傻宝娘乐呵呵地忙着,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可姑娘只是笑,吃得并不多。
姑娘是傻宝送回去的,路不远,隔了一个岭,但两个人走了好长时间,姑娘叫彩芳,是家中的独生女。姑娘问傻宝看上她没?傻宝挠着头,只知道傻呵呵地应着“嗯,嗯……”。姑娘也面色红晕,她看中了傻宝的耿直勤快“听吴婶说,你弟在北京念大学?”
“嗯,明年就毕业了”傻宝不敢直视姑娘。
日头落山傻宝才回来,傻宝娘见儿子回来追到屋里“宝儿啊,这闺女咋样?”
傻宝一边倒水一边说“挺好的”。
“那咱定了这门亲?”傻宝娘喜滋滋地凑道傻宝跟前说。
“啥都听娘的。”
傻宝娘心里有底了,从偏房抱了个大个南瓜就出去了。
农历八月十三,傻宝家院里挤满了人,今天不单单是傻宝定亲的日子,弟弟宝伟今天就回来过节了,一院的热闹。
“傻宝娘终于熬出头了。”
“瞧,傻宝娘多有福,老儿子考了北京,大儿子被十里八乡的漂亮姑娘相中。
……
有脸面的长辈陪着人家姑娘家来的人吃酒席,傻宝穿了新衣裳从里到外透着喜气忙和着,吴婶拉着彩芳进了里屋,傻定也随着娘进了屋,大炕上早准备好了定亲物件,一个拉杆箱开着,里面装了两床红緞被面,六尺大红缎袄面,另外还有个女士包。
傻宝娘从炕柜里取出一沓子新票子来,放到包里递给了彩芳。
彩芎一脸红地接过包,吴婶不失时机地来一句“哎哟,我的娘嗯,我算是凑成了一对美满姻缘。”
傻宝娘拉住吴婶的手“多亏了老姐姐。
宝伟是在酒席散了后才到的家。
他很累,一到家喊了声:“娘。”背着个大包直接进里屋去睡了。
傻宝觉得弟弟不对劲。
收拾停当后,傻宝进了里屋,“老二,怎地了,回家一句话也没有?”宝伟一动不动,但傻宝心里知道这小子一定有事。
“来,起来跟哥唠会儿”宝伟动了动身却没睁眼,从闭着的眼晴里有行泪流了出来。
傻宝清楚这小子出事了,他望了望外屋,娘还在收拾着,傻宝用手捅了捅弟弟,我岭上等你。傻宝出去了,宝伟的泪已流成了线。
岭上有傻宝家的自留地,还有他爹的坟,傻宝坐在爹旁边抽着烟。
有人在他身边坐下来,手摸着那块刻着傻宝爹名子的墓碑。
“哥,我想退学”
“出啥事了?”冷冷的岭上响起傻宝的怒吼“好好地,咋还要退学呢?不是明年就毕业了吗?”
“哥”宝伟抱住傻宝,所有的委屈在今夜释放了出来。
“哥,我们体检,查出我是肾病综合症,我没治了哥。”宝伟哭着摇着傻宝“哥,我活不了了,我活不了了。”
傻宝被吓呆了,他不知道这是种什么病,但他知道庄子里麻子爹就是什么肾病,人们都说是得了大肚子病,成天肚子鼓鼓的,尿不出来,听说,撤尿还得让人用嘴吸才能撒出来,死的时候,肚子都鼓得要爆了,太吓人了。
傻宝一屁股坐在爹的坟头上“爹啊,你得救救咱家老二呀,你得救老二呀。”
两兄弟在爹坟前哭了好久,傻宝坚定地给弟说“老二,放心,有哥在,啥也不怕,这事咱得不能让娘知道,懂不。”
哥俩抱得紧紧的,傻宝眼看到却是爹光秃秃的坟。
一大早,傻宝便跟着宝伟走出了庄子,娘就跟在他们身后“在家多呆两天不成吗?”
“娘,老二在北京给我揽得活紧,再说了,早干完我早回来,苞米眼看也该收了。”
傻宝不敢多讲话,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回吧娘,我跟老二出去你有啥不放心的。”
宝伟办理了休学,住进了肾病医院,傻宝从医生那都了解到了,现在最好做肾移植,最好是做亲属肾移植,这样不光费用少而且手术成功效高。傻宝做了配型,两天后出结果,傻宝完全符合。
手术那天,兄弟俩手拉手,坚定的笑里有哥哥对弟弟的爱,有弟弟对哥哥的敬重。
傻宝娘出现在兄弟俩的病房里,手术很成功,娘在床中间坐着,一手拉着一个儿子,脸上全是泪。彩芳站在傻宝床头问“还疼吗?这事也不告诉我?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一屋子的人笑了,窗外有棵梧桐树,枝叶茂盛,有只喜鹊飞落枝头,欢快地蹦来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