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凡人
相信拜读过张爱玲作品的人都会被其作品当中的主旋律“风花雪月”所深深吸引。爱玲笔下的十里洋场,本就是一个欲望之都,圣人进去走一遭都得少层皮,更何况乎凡人?
尤其是以《白玫瑰与红玫瑰》中的主人公振保为代表的这等凡人,置于欲望之都,面对这千百般诱惑,自然会把持不住,从而沦为这欲望下的傀儡。自母系社会瓦解冰消,人类社会步入父系社会以来,男人的“欲望”便一步步的被逐渐放大化,有时甚至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非法不可遏制。
十里洋场
“北京是林海音的,上海是张爱玲的”林先生笔下的北京是童趣伴着淡淡忧伤的回忆,张爱玲笔下的上海是风月场所的世俗欲望之都。两者不同的文学风格,却都以极其细腻入微的笔法刻画出了人、事、城的关系所在,深入浅出的给我们诠释了她们印象中的北京与上海。
写十里洋场的作家很多,写十里洋场中的男欢女爱之事的作家也不少,但若论写十里洋场且男欢女爱之事的作家,我认为应首推张爱玲,其早年便以风花雪月的“两炉香”名震十里洋场,从此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如若不然,余先生怎会有“上海是张爱玲的”这等赞语。
追根溯源
封建礼教的束缚至于张爱玲的时代还是存在的,尤其在于一些车马不通之地,而于“性欲望”,中国人自古以来便是委婉含蓄得很,一些保守人士甚至闭口不谈。主人公振保出身贫寒,所以打小便是在这种比较压抑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如若不是自己努力争取“自由”,怕是很难见得到“阳光”的,换作张爱玲的话来讲便是:“振保出身寒微,如果不是他自己争取自由,怕就要去学生意,做店伙一辈子生死在一个愚昧无知的小圈子里。”主人公振保通过自己的努力,步入了上流社会,却终因无法抵制住十里洋场的诱惑而堕落了许些日子。
欲望释放
主人公振保第一次释放自己的“欲望”是在巴黎与一位街边妓女在一小旅馆相欢。张爱玲描写振保与妓女相欢后的环境颇为诡异:“出来的时候,树影子斜斜卧在太阳影子里,这也不对,不对到恐怖的程度。 ”从中我们也不难推敲出当时振保的心理活动,至此以后振保便开始逐渐沦为欲望的傀儡。
玫瑰诠释
因在英国读书时振保相识了初恋女友——玫瑰,所以他把以后的女人都比作“玫瑰”,似乎以此类方式来缅怀初恋的方式颇为多见。奇怪的是振保似乎对于自己的这一号初恋女友不怎么感兴趣,竟在玫瑰引诱他之时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
欲望渐深
回国后的振保与弟弟笃保租住在好友王士洪的公寓里,初次见到好友王士洪的爱妻娇蕊,振保便被迷得有些魂不守舍了,竟而在好友的浴室捡起娇蕊洗发时落了一地的毛发想入非非,这不禁让我想到情窦初开的郁达夫,只因某次在文学书上看到过他的风流逸事。
好友的爱妻娇蕊在未嫁之前,也是在国外混迹风花雪月场所之人,因而性情自然与传统的妇人不同,是较为开放的。无论是其穿着打扮或是行事风格。
对于振保来说,娇蕊每日各具特色的穿着打扮与行事风格都是对于他极大的“考验”。为了逃避这种“考验”,振保开始有选择性的躲着娇蕊,譬如“吃过晚饭再回家”、“想着搬出去住”。可惜这些行为与想法,都阻止不了振保的堕落。
沦陷之夜
振保自制的最后底线终于被娇蕊突破了,或者不如说是振保终于被他自己的“欲望”征服了。关于那一夜,爱玲先是将振保由来以久的欲望之火激发出来。振保因天气变化回家取大衣,却不经意间发现娇蕊那“婴儿的头脑与成熟的妇人的美是最具诱惑性的联合。”从而振保便彻彻底底的被娇蕊、自己的欲望所征服。振保那一夜虽也是在外面吃了晚饭回去的,有意掩盖自己心中的欲火,无奈终是把持不住,之后的情形张爱玲如此细腻的描写道:“振保突然又是气,又是怕,仿佛他和她完全没有什么相干。他挨紧她坐在琴凳上,身手拥抱她,把她扳过来,琴声嘎然停止,她娴熟地把脸偏了一偏━━过于娴熟地,他们接吻了。振保发狠把她压到琴键上去,砰訇一串混乱的响雷,这至少和别人给她的吻有点两样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沦陷后的人总是不自醒的,似乎沦陷后的世界才是自己的归宿。那一夜后,振保下班的回家之路,便有了满心欢喜的期待感,爱玲解为“无耻的快乐”。
欲望深华
先满足欲望,再谈情,在振保与娇蕊这里是行得通,于他们心底的想法似乎是“最好不过”。由此,他们两人便在十里洋场不管不顾轰轰烈烈的恋爱了,似乎早已忘却了各自的身份。戏如人生,人生也如同戏一般,理想与现实就如同有阳光的地方必定是会有阴影一面的存在一样。象牙塔再怎么的美好,但我们终究有走出象牙塔的那一天。振保与娇蕊的爱情,便是如此。
曲终人散
如果振保的人生是一曲悠扬婉转的歌曲,那么娇蕊便是这歌曲当中一段不长的插曲。振保为了自己的“大好前途”终究还是与娇蕊分道扬镳了,对于振保来说娇蕊这段插曲只需奏一小段即可铭心,不需太长也不需太久。红玫瑰走后,振保便娶了“白玫瑰”,至于两者的区别,爱玲这样说道:“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欲望傀儡
自从娶了白玫瑰后,振保便开始过上了暂时的“两点一线”生活,看似平淡安稳的生活,实际缘于振保此时内心的麻木与无奈。振保将白玫瑰“玩腻”之后,便把心中不满的怒火都迁就于白玫瑰,以至于疑神疑鬼,怀疑白玫瑰与一裁缝“红杏出墙”。甚至到后来:常常喝酒,在外面公开地玩女人,不像从前,还有许多顾忌。他醉醺醺回家,或是索性不回来。
此时的振保已经完全沦为十里洋场下的欲望傀儡,看似游戏人间,实则为一具不具思想力的行尸走肉。
若是要说出害他的人,那可多也可不多,因为实则根因还是在于他自己本身。
醒后新生
曾有西方文学评论家说中国是一个没有“悲剧”的国度。虽说这句话有些不妥之处,但也并不是“空穴来风”。国人自古的思想观念便是凡事“皆大欢喜”最好不过。因而我们大多数的国人去看西方传统意义上真正的“悲剧”是看不下去的。那么我们这种“皆大欢喜”的观念置于文学艺术当中,便形成了没有“悲剧”的假象。
《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爱玲最后写到振保一觉醒来“新生”,我不知是这种传统意义的观念在作祟还是爱玲另有深意,这其中所蕴含的真意,确是值得我们去探讨一番。
无论主人公振保也好,还是红玫瑰娇蕊也好,其实在我看来他们都是这十里洋场中欲望下的傀儡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