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是中国五岳之一,是华夏民族的发源地之一。华山南接秦岭,北瞰黄渭,以险闻名于世。因为华山太险,所以唐代以前很少有人登临。直到李唐道教兴盛,道徒开始居山建观逐渐在北坡沿溪谷而上开凿了一条险道,形成了"自古华山一条路"。
而云台峰为华山主峰之一,它的高虽然不如华山其他几峰,但山势非常险峻,三面都是绝壁,只有一条山岭通向南面。
此时一位年轻的道姑站在云台峰的一处悬崖边,微风吹起了她的灰色道袍和她手中的拂尘,她的身形很是单薄,仿佛微风一吹,便会坠入她面前的深渊。
她静静地望着远处的山峰,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在她的肩上,一只青色的小鸟也静静地站着。
江风远远地站在师父的身后,静静地看着他的师父和那只青鸟。
“师父不会像石头一样在那里站了一夜吧。”江风心想道。
“阿风,过来。”道姑开口道,但动作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是。”江风答道,向道姑的方向走了几步。
“到崖边来。”道姑又开口说道,动作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是。”江风应声答道,心里却十分紧张。
江风咽了咽口水,慢慢地伸出脚步,慢慢地向前,原本只有几步的距离,但他却走了将近有一炷香的时间。
那年轻道姑也没有不耐烦,只是静静地站着,肩上的青鸟也没有丝毫动摇,如同石雕一般。
江风来到了道姑身边,毕恭毕敬地行礼,说道:“师父。”
道姑转过身来,肩上的青鸟也随之而动,飞到几步之外的一棵青松上。
江风抬起头,望向道姑。
道姑的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眼神如湖水一般平静而深邃。
“你还是怕站在高处吗?”道姑问道。
江风点了点头。
自从小时候的一次意外,他从华山之巅坠落,虽然被师父所救,但从那时开始,他一站在高处便会感到腿脚发软,头晕目眩。他的几位师兄师姐想过很多方法帮他克服这个困难,但都没有成功。
可惜他在华山生活,华山许多地方都是险要之地。就算是普通人,站在山崖前便都会腿脚发软,更何况是他呢。所以他总是离崖边远远的,练武都是在一些地势平坦的地方。
这一次师父把他叫到悬崖边,为了不失礼,他表面上装作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可惜他的师父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内心的恐惧。
“你快满十八了吧?”道姑问道。
江风是她在山下所拾的一个孤儿。
十八年前,她游历至凉州石羊河一带,于一河面上见到一个死去的孕妇。她捞起孕妇,想将其入土为安,却突然发觉孕妇的肚子微微动了几下。
她以内力探知,发觉孕妇肚中胎儿尚有气息,便将孕妇的肚子刨开,将胎儿取出。而这个胎儿便是江风。
江风的师父本想找到他的家人,但当时突厥大举进犯凉州,凉州百姓死伤无数,江风师父寻了一月有余,仍是毫无线索。最后便将江风带回华山,为他取名江风,并收他为徒,转眼已经十八年过去了。
“再过两个月就满十八了。”江风答道。
“你明天下山游历去吧。”道姑说道。
“啊!怎么这么突然。”江风有些吃惊,虽然他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离开华山,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我本想待你行过冠礼,再让你下山。只是为师最近有些事情要去办,可能要一二十年才能回来,所以还是让你早点下山为好。”道姑说道。
“下山之后我该去哪呢?”江风问道。
江风从小到大都没有出过远门,平时都是呆在山上,最多也只是去山下的小镇逛一逛。如今真要走了,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才好。
“天下这么大,去哪里都可以啊。如果一时不知道去哪里,就去长安城看一看吧。”道姑说道。
“好吧,先去长安看一看。”江风点头说道。
一声鹤唳传来。
一只白鹤破空而至,落到了二人的身边。
白鹤全身雪白,细颈低垂,看起来十分温顺。在它的身上挂着一个灰色的条形包袱。
“这是师伯的白鹤?”江风问道。
道姑点了点头。
江风的师父是一个很神秘的人,她的身世,来历,师承,姓名,都没有告诉她的几个徒弟。在江风的印象中,师父总是不苟言笑,但对待几个徒弟都很好。
而师伯,江风只知道他复姓东方,其他方面和师父一样很神秘,脸上总是挂着一张如春风般和煦的笑脸。他见多识广,豪爽大方,待人和善,江风和几位师兄师姐都很喜欢他。江风记得这只白鹤一直跟着师伯,它常常作为师伯与师父的信使,平时师伯也会托它带一些山下的小玩意给自己,只是不知道它这一次来是为了什么?它身上的包袱里又装了什么?
道姑走到白鹤身前,解下包袱,用手温柔地抚摸白鹤的翎羽,“辛苦你了,先回去吧,替我和师兄说声谢谢。”
白鹤拍打两只洁净的翅膀,发出了一声鹤唳,便离开了崖边,向远方飞去。
道姑打开包袱,一把黑鞘青柄的长剑出现在二人眼前。
道姑将长剑递给江风,“这次时间匆忙,来不及为你铸造适合的兵器。我向你师伯要了他以前的配剑,看看喜欢吗?”
江风想道:“几位师兄师姐下山前,师父都会给他们打造一把适合的兵刃,这一次事发突然,师父才讨了师伯的配剑给我,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江风接过长剑,认真端详。只见剑鞘是用不知名的黑木所制。剑柄为青色,末端镶着一颗红色晶莹水滴状的宝石,在剑格处还镶嵌着一个银色镂空小球。将剑拔出,剑长三尺有许,剑身雪白,但剑锋处却是莹莹绿色。江风挥舞了几下长剑,长剑破空之声宛若飞瀑激石,其中还夹杂着几道滴水声,甚是悦耳。
“此剑乃是用符禺山南之铜,山北之铁为料,天外陨火熔炼,再以高前山寒泉水淬火铸成。剑柄处嵌有铃铛,收剑入鞘中不响,挥剑之时会发出如滴水一般的铃铛声,此声有明目清心之效。此剑铸成不为杀敌,只为平静心神,常舞此剑对你的修行大有裨益。”道姑在一旁说道。
“师父,天外陨火我大概知道是从天空降落人间的火焰,可符禺山,高前山我只在《山海经》里读到过,世上真的有这两个地方吗?”江风质疑道。
道姑微微一笑,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把剑是你师祖传给你师伯的。你师伯是这么解说这把剑的,至于是真是假,你有机会的话,可以去问一问你师伯。”
“那这剑锋处的绿色又是什么?”江风问道。
“我刚刚说过,此剑铸成不为杀敌,只为平静心神。但剑毕竟是凶器,难免不会被用来杀人,你师伯为了减轻剑上的杀戮之气,便在剑锋处涂抹一种特制的药膏,让鲜血无法凝于剑上,剑身便可时常洁净,避免沾上戾气。”
“原来如此。”江风若有所思,“师父,这把剑叫什么名字呢?”
“你师伯给这把剑取名青霜,不过依规矩,这把剑要改名为摇光。”
道姑收的每一个徒弟下山之前都会被授以一件兵器,而每件兵器的名字都是以北斗七星来命名的,同时每位徒弟也会被冠以相应的称号。就像江风的大师兄张瑾被授予天枢剑,冠以“贪狼”的称号;二师姐白解被授予天璇绫,冠以“巨门”的称号;三师兄陈玄礼被授予天玑枪,冠以“禄存”的称号。
依着这种规矩,授于江风的兵器应该名为“摇光”,江风应该冠以“破军”的称号。
“好了,回去把东西收拾收拾就下山去吧,我也该离开了。”道姑转身离开了崖边,向山下走去,树上的青鸟飞到了道姑的肩头。
“师父。”江风叫住道姑。
“还有什么事吗?”道姑回头问道。
“我以后还可以回来吗?”
“你若想回来,没有人会阻拦你。”
“那我还能见到你吗?”
道姑长叹一声,说道:“随缘吧。”
听到师父这么说,江风明白以后应该没有什么机会见到师父了。
“师父,”江风跪在地上,向道姑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说道:“江风谢过你十八年的养育之恩,今后我们可能很难再见了,愿你保重。”
江风虽然知道师父一直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但如今就要和师父分开了,还是应该谢谢师父的养育之恩。
“希望再见你时,你不再害怕站在高处了。”
江风抬起头,发现师父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给他留下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