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佳楠/被慢火灼伤的时代里,但愿我们都保留一些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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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赛尔.普鲁斯特讲过:“每个读者只能读到已然存在于他内心的东西”。


第一次接触钱佳楠的小说《不吃鸡蛋的人》,我很兴奋,书里的主人公讲的不就是活生生的一个我嘛,与之有共鸣的周允是主人公,书中讲述了她的童年直到中年步入婚姻的前半生是如何度过的,看似讲述一个女孩的内心成长史,实则反映了人们在这个时代中欲望的表达与束缚,社会的压力与真实的自己的挣扎决绝。


小说中的上海是一个患上了成功癌的城市。没有成功就没有钱,就没有消费和安定。父母期望周允成功。她先是令他们失望,一路在考试中胜出,却没能进“五百强”,当上了中学教师,一个普通人。而她终究获得了成功——在小说中,周允凭借画画的才能赚到了钱,成为有名的青年画家。商业社会以随机的、无法预测也无法复制的方式奇异地认可了她,而她的才华也几乎是无由的,不来自教育或家庭或成长的赐予,偶然奇异地降临在她的手指。



镜头一:四个女人一台戏唱着女主的成长史


主人公周允是在普通家庭孩子,因为家里贫困,自幼年起就知道如何做一个懂事的孩子,乖巧,话不多,听妈妈的话,成绩优异。和她的亲戚们比起来,吃穿对比很寒酸,所以他们一家很害怕去她的姥姥家,每逢过年看着亲戚的算计与惺惺作态便觉得恶心。


文中这样描述道:“一桌子的人聚精会神地赏玩他脸上的表情,红红白白,夹生肉一块。”


父母面对经济压力、攀比、母亲重疾时的焦灼和虚荣,直说出自己的评论似乎不体面,又太残忍,于是她发出一次次轻声冷笑,瞬间抽离出这些情境之外,意识到自己与他们多么不同,意识到自己多么想要、多么需要与他们不同。直到她成为小有名气的青年画家,以年薪过百万的数字来代表家里的地位,亲戚们像变脸似的,周允成为了最受欢迎的对象,而嫁给消费客服的大表姐成为了当年的被嘲讽的自己。


平民生活的是非和逼仄,看似窘迫,却又真实而“诚恳”。大姑妈小姑妈大伯母和周允妈,四个女人用一台一台戏“唱”着周允的成长,而周允一声一声“哦”“呵呵”,来表达对她们的内心的格格不入。


镜头二:用今生的爱情和神做交易换取母亲的平安无事


周允的母亲并不是一些野心家式的人物,与其说这是一些想要富有、想要爬升的人,不如说这是一些想要逃离困窘的惊恐者,超出自己掌控的社会变迁磨损了他们,鞭子挥向女儿,带着爱的声响。


周允父母希望女儿能嫁给有钱人,她的母亲就是这样。


就像文章所描述道:“但凡听到有大生意,就说你去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老妈,是老鸨呢。”


尽管带着隔离和恨意,毕业以后当母亲诊断出疾病以后,她私下里和神做了交易,用今生今世的爱情换取母亲的平安无事,当第二天母亲的手术成功后,她心里也就明白了她的这一生将不会拥有爱情。


周允的父母只是一对无聊的好人,老实本分的上海市井小民,做不出波澜壮阔的事来,但并不妨碍她在八年前把自己献祭给神,而今她作为神的女祭司,将要度过看似光鲜却暗淡无趣的漫漫人生?


镜头三:一个不吃鸡蛋的人遇上了吃鸡蛋的人


周允遇上真正喜欢的人是叔昂,当时因为母亲为了省下一年需要交1200快的住宿费想方设法,联系了当了医生的中学同学开了张假的病例,病例上写着对和杉木和鸡蛋过敏,尽管没能逃过要住宿的事实,周允却要在同学面前假装吃不了她最喜欢吃的鸡蛋,这么多年只有叔昂识破了真相,叔昂是一个真正不吃鸡蛋的人,高中时期经常约周允一块出去玩,他们互相以为对方不喜欢自己,直到上大学后,叔昂发了最后一条消息:“吻你的额头,但你不爱我”直到周允要嫁给一个有钱的但没爱情的男人时,她决定找到叔昂,确认他有没有喜欢过她。


后来他们明确了彼此的心,在一起了……一个晚上而已,第二天,当周允焕发了新生的活力,发现她干涸的画画灵感又开始重新涌动,于是诀别了曾经或者现在的爱情,投入她所追求的生活中去……她不想把他带入到她的生活去痛苦的接受她的亲戚们的炽热而凌厉的眼光,或者说她不想把自己卷入当年那个落魄而困窘的小周允。




钱佳楠的小说,写的是障碍重重的生活,重重障碍的生活里,那些伸展不自如的欲望,畏畏缩缩的爱情,充满叹息的恩情,不够畅快的成功,不够彻底的失败,不够决绝的离别,不够坚定的未来。


人们是在生活,但却自觉自愿地克制着自己,克制自己的愿望,克制着自己的豁达,甘愿投身到恶毒的人言、辛酸的人际斗争中去,评判别人也接受评判,伤害别人也被伤害,在重重的障碍里,确定自己的位置,确定自己身处何世。


人心的满足越感欠缺,便越希望他人认为自己是幸福的人。为了追求他人眼中的幸福,我们何尝不是另一个周允,在真实与虚伪中,在面对现实的压抑中,我们都是伪善的,欲望本就是人最大的特征,满足欲望为了保护自己,索性在这被慢火灼伤的时代里留下最深的伤疤,从而练就最强大的内心。


小说本意批判现实的,读过之后觉得这难道不是大多数之人平庸的故事?你,我,凡俗的人世之中难解的关怀,刻画孤独、自我、窘迫与渴望爱情的人生。


东方可爱说:“这个世界说到底是崇拜强者的,因此友情才显得格外的珍贵”


不论友情或者爱情,我们都曾拥有或者会拥有,难得的是保留这样的一份真心,平凡的岁月里珍惜一段感情,不带杂质的、纯粹的、真心。


但愿我们都能在这被慢火灼伤的时代里,保留一些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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