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上的爱情
现而今,地铁出行几乎成为了我们生活的一部分。在拥挤的北京城里,想要上班不迟到,下班早回家。地铁是唯一的选择。当然你得有把子力气能挤进去。想要约会不花妆,蛋糕不压扁。那您千万别选择地铁。否则进去的是美人,出来的是霉人。进去的是美味,出来的是没味。一束鲜花鲜艳夺目,芳香四溢的进了地铁,出来的时候准保蔫头耷脑,还兴许沾上点韭菜盒子那浓郁的美味。一双精致的高跟鞋走进地铁,出来一看改平底了,也许在某个站台的缝隙间,就会看见一只高跟孑孑傲立,孤独的等待着被拔起。那必定也会有个姑娘一瘸一拐的蹒跚走着,伤感而又寂寞的寻找着她的高跟鞋。
我匆忙的从床上爬起来,看看表,又睡过了。洗了把脸,胡子都没刮,拿起电脑包,随便套上个牛仔裤,看了一眼一群堆在那里的衬衫,抓起来闻了闻,找了一件不太味儿的灰白色乡村风的格子衬衫胡乱系上。冲出了家门。每天回家真的都很晚,每个周末真的都很累。除了睡觉还是睡觉。早上不睡过的情况还没有发生。即使身边放着5个闹钟,一样可以让我的鼾声盖过而被我听而不见。或者说其实根本不想起来,所以闹钟只是用来自我安慰的物件。从来没指望过真的可以依靠闹钟把我叫起来。
我是个做IT的,我从来不指望大家能把我和路边修电脑的小店里的小弟分清楚过。所以我对行业不熟悉的人介绍自己工作的时候直接说就是IT。 至于他们认为我是修电脑的,还是写代码的,是做项目的,还是搞研发的。我都一律不在乎。因为解释起来真的费力气,而且我也懒得和他们计较那么多。就让他们误以为我是修电脑的吧。在很多人眼里那是对IT这个行业最直接的印象。
我是个码农。这是对我们自己的最简单的概括。却也最为精准。每天从睁开眼睛到闭上眼睛,我都是对着电脑讨生活的。长期的不运动,加上工作压力的繁重,我的三围始终保持在一个很平均的状态。上下一样粗细。但我不是邮筒那种健硕的粗细,恰恰相反,我是那种刮三级风都需要人拽住才飞不上天的体型。上班8年,体重从未有过变化。上大学时的裤子可以很轻松的穿进去。腰围一直保持着盈盈一握的水准。让公司很多女孩子都羡慕不来。
飞奔到地铁口,照例买了个鸡蛋灌饼加一杯豆浆。老板和我已经熟悉的很,所以给我的鸡蛋都挑最大的那种。豆浆的吸管都干净一些。扔下钱,我匆匆跑向地铁站台,看着那乌压压的黑色人群在缓慢的移向安检。我几步快走,绕过几个勾肩搭背的女孩,又是一个大跳蹦过一对腻歪在一起像连体婴儿一样分不开的情侣。插在了一个穿着很得体的女孩后面,排队等待安检。当我把包放在那黑色的传送带上,看着自己的电脑和一应物品随着滚动向那黑色洞口缓缓前进的时候,我总有种感觉,我的包进去的时候是我的,出来的时候,似乎总是被吞噬了一部分的样子。否则怎么才背了半年的电脑包,已经是面目沧桑,风烛残年的感觉了呢等待着包从那个黑洞洞的口里出来的档口,我前面的姑娘伸出自己的胳膊去拿她的包。那是今年很流行的一款包,因为我公司里的小姑娘太多人都在背。白色的亮面,被黑线分成很多格子,而那种硬硬的感觉总让我想到金缕玉衣的样子。像是一个不合格的裁缝用什么劣质的渔线穿起了一堆塑料片的感觉。小姑娘们爱不释手。据说那个包价值不菲。
前面的姑娘也背着同样的包,背起的同时,我也抓到了我的包,我向前想绕过姑娘,一不小心却撞上了姑娘的背。
“哎呦”一声轻叹。姑娘回头看了我一眼。细眼,琼鼻,樱唇。长发披肩,肤色赛雪。我想我当时应该是肾上腺素升高了吧。我语无伦次的道歉着,姑娘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拿出一卡通刷卡进站,没有半句抱怨。
我紧跟着姑娘进了车站。一同向楼梯走去。幸运的看见她和我站在同一个方向等车。我鬼使神差的就站在了她的旁边。低着头假装看手机,用余光瞄着姑娘的一举一动。第一次没有被微信里各种基友的笑话逗的前仰后合。
地铁来了,那明晃晃的光即使有了隔离门也依然晃得我眯起了双眼。黑乎乎的一片,是人的脑袋。看不清多少人挤在这沙丁鱼罐头一样的车厢里。只能看见面无表情的眼睛瞪着车窗外站台上的我们。好像愤怒的小鸟里的猪头怪,等待着我们这群小鸟的冲锋。旁边的姑娘抬起头望着车厢里人,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不经意的扭头看了我一眼。我幻想着那一眼是不是期待我像个骑士一样的把她带到车厢里。保护她,呵护她,安慰她。不让她被那些猪头怪一样的人群咧着嘴发出桀桀的怪笑声所恐吓。我期待着还有第二眼,第三眼的到来。只是时间不容许我再尽情的幻想下去,屏蔽门已经打开了。我做好了冲锋的准备,同时也期待着能把姑娘一起拦进怀中冲进地铁。
门开的刹那,从里涌出一群人,推搡着,跌跌撞撞着扑向站台。最后的人还没迈出下车的步伐,我身后的人已经开始把我推着向车厢里拱。是的只能说是拱。我的肚子像电视里那些教瑜伽的教练一样,计量前伸,腰被顶的快不属于我自己了。而我的手还在奋力的抓着地铁车门的门框,只是希望让还没下车的人顺利的来到站台上。而我身旁的姑娘则被挤得几乎要摔倒在地上。在下车的人一只脚站到了站台上的时候,我一步跨进车厢,一手拉住了姑娘,一个用力。我和她都进了车厢。身后的人潮水一样的涌来,我和姑娘像是两颗小小的石头,被涌过来的海浪瞬间就淹没了。看着身旁张牙舞爪的人,姑娘下意识的向我身边跨了半步。而借着那海浪一样的人,我得以半拥美人在怀。姑娘身上那淡淡的香气,引得我喉咙又是一阵滑动。为了掩饰尴尬,更为了显得礼貌,我把早就满目疮痍的电脑包横在了我和姑娘中间。姑娘轻轻的长出了一口气,樱唇轻启:“谢谢。”柔柔的,暖暖的。车厢里嘈杂的声音都不及这两个字。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袭遍我的全身,刺激着我的耳膜。让我的血液快速冲到脸上,久久不能消退。
“没事,没事,你没伤到吧。”总算消退了些脸上的红潮,我赶紧问到。
“没事,没事。要是没你,我就惨了。真的谢谢你。”姑娘低着头,脸上也晕上了一层淡淡的绯色。让我忽然就想起了那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娇羞。
忽然觉得我还挺有诗情画意的,正想着开口再接再厉的文艺一下。忽然摸着我那可爱的包湿哒哒的,还貌似从包的缝隙间滴出少许的液体。
我暗呼一声糟糕,刚才匆忙间没来得及吃的豆浆和灌饼,都放在包里了,这么一挤,肯定撒了,豆浆应该是流出来了。我的电脑。这是我瞬间的反应。人多的我根本无法挪动,如果我这样着拿出豆浆,必然就会碰到姑娘。我犹豫着该怎么办。眼睛就出卖了我的思想。姑娘似乎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没一会儿,姑娘好像也感觉到了包的湿润,可能有些液体已经滴在了姑娘的脚上。我月假的难为情起来。
“是不是什么东西撒了?”姑娘轻声细语的问。
“可能,可能是豆浆吧。”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快拿出来。别把包里其他的东西都撒上。有电脑吗?千瓦别受潮了。”
“ 有,有。那个,我动不了。”我脸红的和煮熟的虾米一样。
“我能帮你拉开包吗?”姑娘抬着头,一双眼睛,水气盈盈。
“那,太麻烦了。”我咕咚咽了口口水,说着。
拉开包,姑娘轻轻的拿出了已经破损的豆浆杯子,滴滴答答的液体洒的到处都是。姑娘及其艰难的拿出了自己的纸巾。裹紧了杯子。放进塑料袋里。又掏出剩下的纸巾告诉我:“擦擦包吧。至少别再漏了。”说着话,姑娘笑了。
我勉强的把手伸进包里,默默的擦拭着,就这样地铁已经走过了6站地。终于有了些空间。我和姑娘可以分开站立,丝毫不觉得拥挤了。把包从胸前拿开的时候,我低着头看见姑娘的鞋上,闪着晶莹的液体。那应该是我的豆浆留下的痕迹。姑娘看着我,忽然就噗的笑了出来。那一笑,就像春天里的暖风,吹拂了我的心田。就像站在花丛中间,感受到了百花的芬芳。就像烈日下,凉爽的秋风,吹走了一身的烦闷。就像,等等,她在笑什么。顺着她的目光,我看见自己的裤子上一片湿润。而那位置是靠近大腿上部,男人最尴尬的部位下方。我的脸再次涌起血液,如果可以,我真的想瞬间隐身。再也不出现在姑娘面前。
笨拙的擦着裤子,擦着电脑包。我再也没有勇气抬头看姑娘一眼。
下一站:国贸。地铁的音箱里响起了甜美而又空洞的报站声。我如蒙大赦一样的准备下车。却看见姑娘也走到了站门旁边。
“我们居然在同一站下车,同一站上车!”这个发现无异于像给我注入了一只兴奋剂。我兴奋的搓着手,站着的双脚不听使唤的来回踮起。像个孩子要去游乐园一样的兴奋。眼巴巴的看着车窗外黑洞洞的隧道。姑娘也抿嘴一笑却并未说话。当地铁缓缓停下的时候,车门打开。我和姑娘看着站台上滚滚人潮的时候,心有灵犀一般,如猿猴一样的矫捷,一展身子就站到了站台上。
“再次谢谢你,那个纸巾给你留着多擦擦吧。”姑娘递过来那包纸巾。包装上印着心相印三个大字。我的心也随着这三个字轻轻的一颤。
“谢谢。我接过来心相印。望着姑娘的脸,有些不知所措。嘴唇动了几动,却还是没有勇气张嘴问姑娘的姓名。目送着俏丽的她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在想着,应该还能碰到吧。毕竟我们在同一站上车,在同一站下车。应该还能碰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