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冬天

时间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啊,仿佛什么东西经历了时间以后,都可以重新肆意的拿起或者放下,我这样想着,并试着把那份执着的爱情埋进心里,试着把自己逐入时间的洋流里,试着用一天一天的枯燥和乏味继续生活,试着去慢慢忘却,去慢慢忘却那些,怎么也忘却不了的欢喜和悲伤。

2011年我参加了人生的第一次高考,结果不尽人意,并不是没有考上,只是不理想罢了,父母为此吵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让我重新再复读一年。

复读的地方再一个小城,算是我的故乡,距离我现在居住的城市并不算远,只有四百多公里。当我坐上去往故乡的火车,内心里却格外的惶恐和不安,那是一种对于未来的迷茫和不确定。

陌生的城市里街灯都显得格外暗淡,我这样一边想着一边等着火车进了站,六月的夜,却格外凉。

我借住在一个亲戚家里,报名的钱已经托人交了过去,现在只等通知,还好没有让我等太久,否则我可能就快要疯了。

没过几天,终于了消息,让我直接去到学校报名上课。

有些人天生如此,尽管一眼看去,他(她)们可能长相平凡,但是随着时间的慢慢了解,从他的心底里透出的那种气质却总能够感染任何人,我的补习班主任可能就是这样的人,而她,也是如此。

我是个太过相信缘分的人,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因为相信缘分,所以对待感情我一直很随缘,可能是缘分到了吧,要不我怎么会在一百六十多人的补习班里只一眼就喜欢上她,曾经的一见钟情只在字典里得见,却从未想到有一天会在自己身上实现。

2011年,我十八岁,我确定自己终于遇见了喜欢的那个人(如果暗恋也算的话),而我对她算是一见钟情。

虽然我喜欢她,但我从未试着去走近她,我不知道究竟怎样才算真正喜欢一个人,我只是希望她不会被我打扰,至少在高考以前,所以,现在只是远远的看着就足够。

我从未如此细微的去观察过一个女孩子,原来我是一个看见女孩子就脸红的人,这毫不夸张,但是她不同,或许是因为从她心底里透出来的那种安静深深的将我感染,所以每次看着她,就像看见了远天里飘荡的云,干净而澄澈。

我本来以为日子就可以这样波澜不惊的走到毕业,可是事实上,喜欢是忍不住的,无论你怎样的去尝试隐藏或者伪装,它都无济于事,越是刻意越是明显

我没有忍住,在第一学期还未结束就偷偷从别人那里要到了她的QQ号,并且加了她的好友,她同意的时候,为此竟让我暗自窃喜了好久,在归家的火车上我给她留下了第一条留言,和爱情无关。

本来短短的十几天假期,我却仿佛度日如年,那一刻,心里总是想着日子要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然后就可以坐上去往那座小城的火车,去往那个曾经让我倍感陌生的城市。

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

2011年,一款名为《英雄联盟》的游戏火了,哪怕是处于紧张复习状态的我,放学后也会约上个哥们跑去网吧,有时周末甚至一坐就是一整天一整夜,为此上半学期没有少去网吧,所以成绩自然而然是好不到哪里去,等到新学期开始,日子依然过得很散漫,而对于她的关注却没有落下半点,她还是她,安静的像云,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突然就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继续自暴自弃了,可能是因为看着她的次数太多的缘故吧,以至于久而久之对我也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我开始试着放下游戏,放下轻浮的态度,然后,开始认认真真的学习,那时候距离高考已经不过两月。

在未认识她之前,我好像从未如此的努力过一回,每天五点多起来匆匆洗漱,然后跑到补习班前面的花坛边背诵英语单词,背诵公式,背诵诗词;课堂上听的格外认真,笔记也做得格外仔细;课间不再出去四处转悠,除了厕所,哪里都不去;中午不再回宿舍了,累了就在课桌上趴一会完事,吃饭变得将就,一直坚持到下晚自习,回到宿舍洗漱完毕后,便和同宿舍的搬着凳子又继续坐在外面的楼道里做题学习,直到半夜两三点。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力量让我能够坚持走过了此后那一段时光,但我还是得偷偷的将所有功劳都算到她的头上。

爱情可以改变一个人,无论是堕落或者伟大。

日子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快毕业了,而我也终于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那是一个午后,阳光很好,第一次没有留在教室学习,而是回到了宿舍里,趴在床上极认真的写下了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并将它仔细的叠好小心的放进了买来的礼物里,那是一个音乐盒,为此我几乎走遍了城市的大街小巷,虽然这个城市不太大。

要想做成一件事,真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那天的晚自习被取消了,我们被政治老师拉去多功能教室看今年的“感动中国十大人物评选”,她就坐在我后面的一排,离我不远的大方,好几次不经意的回头看她,我决定今晚向她表白,好不容易等到了放映结束,我走的很慢,却又紧紧的跟在她的后面,直到下楼,才追了几步和她平行,假装不经意的搭讪,我们只聊了短短的几句,我看见了头顶的月亮,只觉得那晚月色好美。

记得后来有一次在网易云里看评论时突然翻到这样的评论,夏目漱石问学生将“我爱你”怎样翻译才好,学生积极踊跃的发言,各种各样的回答都有,最后夏目漱石只说了句“今夜月色好美”,看到哪里我忍不住泪流满面。

因为短片放映完还没有到下晚自习的时候,我们又不得不回到了教室继续学习,我坐在离她身后很远的地方望着她,眼里除了她,再没有任何人。

等到晚自习铃声刚响起,我便第一个冲出了教室,冲向宿舍,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跑的那样快,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跑的那样用力。

可是,当我从宿舍将礼物拿到教室的时候,她却已经不在了,我里里外外找了好几圈,心情仿佛坠落深渊,可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她却又从门前突然出现,那一刻我的心情瞬间去往了天堂,我只是将准备的礼物送到了她的手上,然后在她诧异的眼神里转身离开。

我承认我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但我喜欢书写,我想要表达的,都被我写进了人生的第一封情书里,只希望她能够懂得我的心意,这就够了。

那是可能是我补习生涯里度过的最为忐忑的一个夜晚,听着痛宿舍哥们的笑,我彻夜未眠。

此后,我再没有去向她询问结果,一切好像自然而然的就开始了,我们和许多刚刚开始恋爱的小情侣一样,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学习,我以为日子就可以一直那样美好的走下去,哪怕即将分离,然后走散,但我们终会在下个路口重新相遇。

其实我应该问她的,听她亲口说“我也喜欢你”。

随着高考渐近,同学们一个个都开始回家着手准备即将到来的高考,宿舍几个哥们准备一起拍照留念,于是,我叫了她一起,一开始她不想来,最后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还是来了。

那是我们一起拍的第一张照片,她就坐在门前的花坛旁边,半个身子微微侧着,我则半蹲在她的后面,双手轻轻扶着她的肩膀,笑的很难看,虽然此后的日子里,我们也一起拍过许多照片,但都没有那张纯粹。

她也要回家了,临走的时候,因为走的比较早,我怕她饿着肚子,所以就早早的起来跑到门前的超市为她买了早餐,送到她的宿舍楼下,帮着将她的行李送上了回家的车。

那是我与她的第一次分别,天有点阴,我站在微微的雨里,看着载着她的车越走越远,心里顿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回到宿舍的时候,我无心看书,一边洗着衣服一边算着时间等她回复短信告诉我一路平安,好让我不要担心,而后面的几天里也互有短信,大都是些互相加油鼓励的话。

高考如约而至,没有第一次高考时的半点紧张,可能是因为真的努力过,还有因为她所给予的鼓励,所以坐在考场的凳子上,我的心里格外踏实。

高考结束以后,我抽空去了趟她的家里,离着小城不远,虽然也有很多山,但那些山与我见过所有山都不同,身处其中,宛若进入人间仙境。

她的父母都是很和蔼的人,对我也很热情,我在她的家住了两天,期间与她以一起进了次山,那山名为-——六盘。

在父母电话的催促下,我不得不告别了,带走了她送我的战争与和平,以及一张她的旧照片,不知何时再见。

隔着六百多公里,我们都没有觉得算远。

不久后,高考成绩终于出来了,我的成绩一般,报了与第一次同样的学校,只不过换了个自己喜欢的专业,而她的成绩很好,选报到了兰州的一所大学,我们隔得越来越远。

2012年6月,开学的时候,因为时间冲突,我们都没有相送,好像这样,就不会有离别的遗憾了。

新的环境,新的关系网,我们之间的联系也慢慢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淡,好像真如那些鸡汤文字所说的一样,面对异地恋,我们没能扛住,在寒假的时候,她便提出了分手,我未经思考就同意了,那一刻,我躺在烧的火热的土炕上,却感觉全身冰冷如雪。

我们都是那种格外珍惜感情的人,但我们都不会拒绝,一切如我情书所写,我却只想简单的履行承诺罢了,却从未想过这样做会是多么的伤人伤己,这样的喜欢会是多么的自私,第一次,我开始停下来思考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喜欢她,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仅仅有喜欢是不够的,真正的喜欢一个人,从不是将喜欢挂在嘴边,而是应该将这份喜欢融进与她相处的每分每秒里,不咸不淡,无论是早起晚睡时的问候;还是生病时的嘘寒问暖;或者是颓废时的一句鼓励;这些都必不可少。

2012年的那个春节过得格外冷,不仅仅因为分手,也因为父母之间的争吵,但是无论怎样,生活还得继续。

对于她的喜欢却并没有因为分手而冷却下来,还是习惯性的关注着她的每一条说说,每一段留言,以及发布的每一个朋友圈,直到2013年的春节。

外面的天格外冷,我站在漆黑的夜里,终于忍不住给她打了电话。我不断向她道歉,告诉她我喜欢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她同意了,一切又好像回到了最初的自然而然,从来没有被改变过,但是其实已经变了,从我说对不起的时候。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久,她不断的向我诉说着这一年多来的辛苦,我不断的宽慰着她,没有向她提过半点我的苦痛,我不该提,也不能提,谁让我是男孩子,谁让是我犯得错,只是我还是没有听她亲口说“我也喜欢你”。

其实我应该问她的,听她亲口说“我也喜欢你”。

生活从来都是大起大落,而感情和生活一样充满曲折,如若不小心翼翼的用心去呵护和经营,那么等来的就是再次分离的结果。

那一次是在学校后面的操场上,我们电话里聊着聊着,她便提出的分手,我同意了,只是这一次再没有第一次那样痛了。

可能到了这里就该是结局,可惜谁让我飞蛾扑火,执迷不悟。

2015暑假的时候,正好去了当初补习的那座城市,竟忍不住一直坐车到了她家门口,然后鬼使神差的给她发了消息,于是,我们再次和好。

我们一起去了附近的山上转了转,只是聊着近况,对于过去的谁都没有再提起,我知道她也在成长,也在变得坚强,。

我们一起吃了麻辣烫,我们约定十月相见,我去找他,为此我精心准备了好久,买了新的衣服鞋子,给她寄了手工做的小熊花束,一共12朵,里面还有我亲手用一毛,五毛,一块折的好多爱心,等到十月我们相见,一起转了天水的麦积山,住店的时候,我开了双人间,我们就那样彼此隔着一张小桌子,相拥而眠,为此,回到学校我没有少被一起的哥们笑话,我试图辩解,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是的,我喜欢她,也愿意去将她照顾一辈子,所以我愿意将所有的美好都给予她,不敢对她有丝毫的伤害,哪怕她不会介意,可是直到最后,我都伤她太深。

等到毕业后,我们就只再见过一面,已经记不起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她说再见,而这一次是真的再也不见。

我没有问过她,也没有听她口说“我也喜欢你“,但是我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明白,只是觉得没有去问的必要了。

可能一开始的喜欢真的是我的一厢情愿,这一点她说过,她之所以没有拒绝,因为她真的不愿让我在考场难过,这不能怪她,后来呢,后来一起分分合合的五年多的日子里,哪怕是块石头,也该软了,哪怕是块冰山,也该化了,我们都随着时间渐渐明白了彼此的心意,我是真的爱她,而她也是爱着我的,只不过这份爱谁也再不愿坚持,不是因为放不下面子,不是因为固执。

我们可能相互喜欢,但是倘若这种喜欢总会使人伤心难过,那么,就都该放手,我不想看着你的眼泪总是为我而流,因为这比让我流血更伤更痛,所以,请你忘记我吧,如果不能,那么就请将我深深的埋在心底,找一个比我更爱你的人,重新开始生活。

2018年2月17日,你发了结婚的信息,你说“2018年2月17日,我结婚了,你开心吗?“,我在下面留了言”祝你幸福“。

有过泪水,也有过欢笑,这就够了,只盼从今以后,各自安好。

我知道,你是飞鸟,就该自由,我是寒冬,就该消逝。

谨以此文献给那些依然相信爱情的痴人,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白色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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