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兄弟(十二)

家宝中专毕业这三年,年过五十的老大和媳妇,终于可以松口气了,结婚二十几年,从没有松懈过,老大为人憨直,没什么本事,只能兢兢业业的靠把子力气,经营这几十亩果地,不说靠天吃饭,也是十分辛苦的,一年到头长在地里没有歇息的时候,柳英算是能干的女人,帮着老大操持着家务,和睦乡里,果地也每年进项不少,两人省吃俭用的,这几年手头多少攒了点积蓄,想着儿子毕业找份稳定的工作,老两口再干几年,给儿子娶个媳妇,擎等着哄孙子就行了。谁知现实却没能如这老两口的心愿,儿子家宝从来就没让他们省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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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宝和女友毕业后,开始了求职的征程,自知学历不行,家宝压根就没打算能找对口的工作,但又看不上服务员、汽车修理这些不体面且费力的活儿,就这样每天在外边游荡,也没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女友到没费力很快找到了一份公司前台的工作,每天早上打扮光鲜的去上班,晚上回来和家宝讲着公司的趣事,但家宝也不搭话,只顾低头吃饭,喝着啤酒。时间长了,女友也就不再聊工作上的事情,闭了嘴。逛荡了有半年时间,家宝总算找到了份认为体面的工作,每天穿着西服,背个黑包,坐着公交车到处推销产品,没有任何经验的家宝是四处碰壁,一个月下来,根本完不成公司的考核业绩,连基本工资都拿不到,就更别说什么提成了。手头紧时,家宝又想到了跟家里要钱,在他心里,认为总不能花女朋友的钱吧!

就这样,家宝浑浑噩噩的混了三年,也没有一份像样的工作,最长的也就干了半年,期间,女友介绍他到自己的公司上班,做库房管理员,但家宝看不上,依然低不成高不就的,两人为此经常吵架,时间长了,感情出现了危机,女友经常不回家。老大和媳妇也催家宝不行就回到家乡来,在县里找份稳定的工作,实在不行还可以到他二叔的饭店干点啥,至少有个照应,但家宝不甘心,总想着在大城市闯出个名堂来!

夜幕下的城市车水马龙,五彩霓虹充满着希望和诱惑,再过两天就到千禧年了,当年轻人欢天喜地的谈论如何度过这一伟大历史时刻时,家宝却一个人颓废的窝在出租屋的沙发里,面无表情的盯着电视屏幕,茶几上摆满了空的啤酒瓶,两个小时前,相恋四年多的女友拖着行李没有一丝留恋的夺门而出!经受失业和失恋双重打击的家宝躲在出租屋里独自舔舐伤口,好几天没有出门,胡子也不刮,饿了就拿方便面充饥,也不跟家里联系,大多时间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喝酒,家里过成了猪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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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家宝从满是空酒瓶和垃圾的客厅中蹚出一个条路来,坐到沙发上,泡了一碗面,吸溜吸溜的吃了起来,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热气弥漫下的一头鸡窝瞄了一眼手机,继续吃着面,他以为是父母的电话,便没搭理,谁知电话铃声停下来又不甘心的再次响起,家宝不耐烦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顿了片刻还是接了

“喂”

“是王家宝吗?”话筒里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是我,你哪位?”家宝充满疑问

“老同学,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邓子健啊”

“啊,子健啊,好久没联系了,你这两年在哪里混呢?”家宝一听是自己老同学邓子健,一下子来了精神,面也不吃了,聊了起来。

邓子健,家宝中专的同学,一起混了三年的舍友,毕业后,同学们就各奔东西了,没有联系,这是毕业三年后的第一次联系,这通电话透露了很多信息。原来,邓子健毕业后就跟随表哥去了南方,在一家电子公司混的有声有色,好像晋升了公司的部门经理,今年公司业务拓展到北方家乡的省城,领导器重派他到省城的负责分公司的业务,现在分公司刚刚成立,正在招兵买马,邓子健就想到了家宝,两人约好第二天公司见面聊。

挂掉电话,家宝陷入了沉思:老同学的电话对于家宝来说可谓是喜忧参半,五味杂陈,喜的是,他没想到仅仅两三年未见,以前一起混吃混喝的穷学生,竟然混成了人人羡慕的公司经理,对于自己这熊样子可谓是及时雨,忧的是仅有的那点自尊心,想当初在学校里,仗着父母的辛苦钱大手大脚的吃吃喝喝,而今要在同学面前讨工作,想想心里还真不是个滋味,但又能咋办呢,工作上四处碰壁,没有一个熟人可以仰仗,感情上又雪上加霜,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到家乡,真是心有不甘,也许这次还真是个翻身的好机会呢?想着家宝竞对明天的见面充满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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