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天出差回家很晚,司机师傅把我扔下车时已是凌晨3点钟,龙城的深夜不太冷清,无论多晚总有勤劳的人还没有歇息,大排挡里深宵夜饮的人还没有散场,早点屋里已灯火通明人影幢幢。
深夜回家不会害怕,只是感觉又累又饿两腿发软只想快快躺下。门卫亭里的保安小曲正在摇头晃脑地听歌,看着他那副何时何地都精神头十足的快活样儿,觉得年轻真好。
我有气无力拖着行李箱向小区走去,突然一股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引得饥肠辘辘的肚子咕噜噜直叫唤,随着香味望去小区不远的拐角处有一个简易的煎饼摊子。
女摊主扎着头巾似乎正在摊煎饼,倒面液,刮面皮,撒葱花一气呵成,一双纤细的手在左右娴熟地挥舞似乎在表演杂技,一阵阵香味飘过来跑进鼻子钻进胸腔大脑似乎也被瞬间激活,我咽着口水腿不由自主地向那边挪去。
“老板,要一个煎饼果子。”
“好呢!稍等一下”
黑色的平底锅面上油在滋滋的跳,一勺白色面液“噗”舀到锅中间,一个小推子灵巧均匀的沿着锅平面迅速推成一个圆圈,锅面上立刻显出一个白色轮廓,“啪”两个橙黄滑溜的鸡蛋落在白色轮廓上,小推子再次沿着白色抡了一圈一个嫩黄色的诱人煎饼成形。
一个薄薄的铲子在煎饼边沿轻轻一掀,嫩黄色的煎饼麻利地翻了个身,纷纷扬扬的绿色葱花洒落在滋滋作响的嫩黄饼面上,一阵沁人心脾的香味迎面扑来,我又忍不住的咽了好几下口水,腐乳、生菜、脆脆的果子依次摆到饼中央,圆圆的饼子被薄薄的铲子一左一右叠成一个方形塞进纸袋里递给我。
我棒着这个香气四溢的煎饼果子使劲儿咬了一大口,这香味…这口感…瞬间似乎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欢唱,太美味太好吃了!好满足好幸福!我大口吃着停不下来,热泪盈眶的问:“老板多少钱?”
老板支支吾吾没有回答多少钱,看上去好像有些害羞,一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一下摸摸头巾一下摸摸脸,最后两只手使劲儿扭着围裙角,一双眼睛看我一眼又赶紧闪开,我大为奇怪“老板,您第一天摆摊啊?别不好意思,您的煎饼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煎饼,您只管说多少钱?”
她腼腆的笑着说“能…能…能不能帮我做一道题?我不要钱”就着灯光我看见她急急的转过身在一个绣着一只火红色小狐狸的粉色书包里拿出来一个本子,翻开递给我。
动物园里有只长颈鹿,它的年龄数是用最大的两位数减去最小的两位数,再减去最大的一位数后所得的数。这只长颈鹿有多少岁?
我认真的写好算式,又订正了几道回答有误的题将本子递给她:“您的孩子也上一年级?”她双手接过,一个劲儿笑着点头,“我们家孩子也上一年级。”“我不太会做题不能教他,只能请人帮忙”她又摸了摸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塞给她煎饼果子的钱她说什么也不要,时间不早了我再三道完谢就回家了。
2)
女儿早就睡着了,每天早出晚归她已经习惯没有妈妈的陪伴,她很乖知道妈妈忙,从不哭闹自己睡觉自己写作业,亲了亲熟睡中还带着娃娃香的小脸,将礼物放在她的枕头边上,我也去睡了。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正去参加一个活动,同伴们已经去了,而我眼看就要迟到,急得在一条铺满金色落叶的大道上使劲儿的狂奔,路上没有一个人突然一团赤红色的东西一闪而过,一只红色的小狐狸出现在我前面。
它一直在前面跑,不快不慢反正就是追不上,我放慢脚步时它慢下来回头看我,我加快脚步它就扭过头快跑起来,像是在领跑又像是在带路,“不管它,要迟到了赶紧往前跑吧!”
当我气喘吁吁赶到活动场地时,小狐狸一眨眼不见了,眼前是一所学校,里面传出朗朗读书声,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嬉闹声,还夹着着低沉又中气的大人的声音,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去过学校了,忍不住走近身边一间教室门口。
里面成排的坐满红色,灰色,褐色,白色的穿着衣服的小狐狸,讲台前站着一位穿黑色礼服的老师半抿着褐色的尖嘴,双眼巡视着他们向我走来,狐狸学生们顿时鸦雀无声,我惊得“啊”的一声醒过来。
看表已是清晨6:30不想做早餐,“对了昨天晚上的煎饼果子,那么好吃妮妮一定也会喜欢。”我迅速跳下床飞也似的跑到昨天买煎饼的地方,空空如也,没有摊子,这么早就收摊了?我左左右右转了一圈又问了几个晨练的人,没有看到卖煎饼果子的。
第二天第三天照常上班,但无论是早上还是晚上,都没有再遇见那天卖煎饼果子的妈妈,煎饼果子的味道在我脑子里迟迟挥之不去,我尤其想让妮妮也尝一尝那味道绝对要比她最爱的汉堡好吃一百倍。
于是我去找门卫亭里上夜班的小曲,请他晚上帮忙买,我第二天早上来拿,而且告诉他这是天下第一好吃的煎饼请务必买到,小曲哈哈哈的拍了拍他那不厚实的胸膛说“姐,包在我身上。”
晚上,我又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再次去了那所狐狸学校,不过这回校园里静悄悄像是已经放学了,往回走时却意外发现了一只小小的狐狸停在路边上,它穿着玫红色的小马甲,明黄色的小短裤,深红色的尾巴像火焰一样,松弛柔软的拖在地上。
它正在书包里翻找着东西,好一会儿见它掏出了一个咖啡色的小本子叼在嘴里,然后将书包扣好,往后背上一甩,拿上本子嘴里念念有词地一蹦一跳往另一条小道上跑去了,粉色的小书包在背上一颠一颠来回摇晃,我赫然看到上面绣着一只火红的小狐狸。
好眼熟!我悄悄跟在它身后,跑了一小段路后小狐狸突然停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翻开本子,竖起两只尖尖的耳朵一动不动,我以为被发现大气都不敢出,就这样呆了一小会儿,它猛地低下头开始在本子上比划,哈~原来是在想问题,还真是一只爱学习的小狐狸呢!
小狐狸一个人在小道上坐着比划了半天,突然从下面山坡里传出一个声音“菲灵,快回家吃饭~”一个扎着头巾的狐狸从山坡下露出头来,“妈妈,老师今天表扬我了,你前两天告诉我的题全对了……”小狐狸站起来冲着妈妈欢快地喊。
“妈妈,老师今天又出了新的题,我不会。”小狐狸边说着边向山坡下跑去“我们家的菲灵真棒!好,好,好等吃过饭妈妈教你。”“妈妈真好!”小狐狸扑到妈妈怀里撒娇。
狐狸妈妈拍了拍小狐狸的头帮它取下粉丝的书包催着“走吧!给你摊了你最爱吃的煎饼。”小狐狸高兴的拍着爪子在妈妈身旁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地问话“妈妈,你今天晚上会出去见人类吗?”“你的作业如果不难我就不用出去。”狐狸妈妈回答,“妈妈今天的作业很难。”小狐狸跳到妈妈的右边有点着急的说。
“没事,很难的题妈妈就去问人类,人类很聪明比老师还要聪明,放心吧!”
“妈妈,我也要去,我想见聪明的人。”
“不行,你还小,还不能幻化成人形,出去会有危险……”
说着狐狸妈妈回过头来,我再一次从梦中惊醒!
3)
醒来后一个人呆坐了很久很久无法入睡,后来去妮妮的房间轻轻地躺在她身边搂着她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已经8点,妮妮好奇的睁大眼睛兴奋地问我:“妈妈,你昨天晚上跟我一起睡的吗?”我笑着说:“对呀!妈妈一个人睡不着,还是跟你睡一块儿香。”妮妮再次问:“妈妈,你还不去上班?”我靠着她小小的肩膀说:“今天周末,陪妈妈去游乐场玩吧!”
妮妮高兴地扑到我怀里撒娇“妈妈真好!”
我和妮出门时,小曲已经下夜班,他给我留了张字条“姐,小弟寻遍方圆百里,也未曾见你那天下第一煎饼!”
我不由得微笑起来“这煎饼摊子,哪能随随便便就能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