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这个系列采访的时候,我正刚开始人生中的第一段恋爱。25岁,这个年纪对“初恋”这个词来说是有点晚。不过这也无碍我知晓,人与人相爱的简单奇妙,如火花一般,刹那燃烧至最艳。半年后的现在,我分手了,回想起采访过的那些人们,更深切的体会到聚散的无常,再盛的情感也会枯寂。
林贝贝是我的第一位采访对象,也是所有受访对象里哭得最惨烈的一位。贝贝是一位美容师,刚二十出头,红红的嘴唇厚而性感,看着就是个性格明艳的女孩子。采访还没开始,贝贝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我连忙递上纸巾。
“我跟他是吵架吵分的。”贝贝控制好情绪,轻轻告诉我。半年前,她和男友在因为一次激烈的争吵而分手,男友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真得累了,不想再跟你吵了。” 这一次吵架天崩地裂,贝贝砸了家里所有能砸的东西。似乎应该是一件不可调和的矛盾才导致如此,然而贝贝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当时他们吵架的具体原因是什么。
贝贝和男友是在老家过年的时候,在共同朋友组的局上认识的。贝贝说,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ktv,嘈杂吵闹,但贝贝一眼就发现了坐在人群里,那个痞痞帅帅的男生。过年假期短暂,两人珍惜时光,天天约出来见面。年后两人回各自的城市上班,在电话里确定了关系。
贝贝从小脾气就不好,性急易怒。两人刚认识的时候,贝贝就撒娇似的将自己的缺点告诉过男友。刚开始恋爱的大半年里,男友对贝贝的脾气还是相当纵容。因为是异地,不常见面,贝贝在电话里抱怨“有男友和没男友一样”,男友默默听着,第二天请假出现在她面前。
两个人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贝贝至今也没有想明白。
贝贝在朋友口里是一个仗义又开朗的姑娘,但这个外壳在最亲密的人面前迅速破裂,暴露内在的极度敏感和自私。她会因为男朋友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开始胡思乱想,患得患失。亲密关系因双方美好的幻想而建立,然而在此之后,双方最真实的一面逐渐亲手撕碎这些幻想。
一次一次撒气、争吵,逐渐磨灭了双方因荷尔蒙涌动、多巴胺分泌迅速产生的好感。这是感情衰败的开始。贝贝说“我后来才知道,人总会有受不了的时候,不是谁会永远让着谁。不过,现在也晚了,走了的人,是不会再回来的。”
似乎某次工作上受了气,她一如往常的向男友撒气,却没有得到回应。又似乎是男友说错了一句话,赶上大姨妈来心情不好,贝贝大发了一通脾气,男友却不再道歉。贝贝刚开始以为男友变了,不再爱自己了。如今跳脱出这段关系,贝贝才发现,其实变了的人是自己。
贝贝有一条定情项链,她一直保留着。这条施华洛世奇天鹅项链是男友在情人节送的礼物,男友当时说的什么也没说,贝贝也只当是一条普通的爱情项链。直到后来,男友的好兄弟见到这条项链,偷偷告诉贝贝,这条项链其实是有个小故事的。
项链那是男友和好兄弟一起去买的,不过那个时候贝贝还没有出现。好兄弟随口问,“送谁呀?”“送给我最好的女朋友。”而贝贝说到这里,难过得哭出了声,“他以为我会是他最好的女朋友,结果我却成了最不好的”。
“其实,跟他吵架,我并不想跟他吵架。因为是异地,我不在他的日常生活里,我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找一些存在感。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不应该把想他,换成‘分手’两个字说出来。我们所有的吵架,都是以我说分手结尾。只有这一次分手,是他提的。”
贝贝说完,拿着纸巾擦干了眼泪,似乎是对自己总结“这次就是提醒自己,先沉稳再爱别人吧。”
她对着镜子涂完口红,对我一笑,明艳又亮丽。这样的年轻女孩子,应该很快能走出阴影,攥着这一次的力量,懵懂又执着的闯入下一段亲密关系,也许会再一次跌跌撞撞中完善自我。亲密关系最神奇的地方也就在这里,与对方的相处如同观看一面镜子,可以逐渐看清自己,慢慢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