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憨大名刘富贵,喜欢画画,没事总背着个吉他在村头大榕树下深情弹唱,是个标准的文艺青年。至于阿憨的绰号,说来话长。
刘富贵走路与众人不同,他的身子直直往前,脑袋却极力往后,好像身后永远有诱惑的风景等着他似的。这样怪模怪样的走路方式不是碰着电线杆就是被水坑绊倒。每见刘富贵的憨模样,村民大笑不止。刘富贵另一个令村民觉得憨的事是他爱看书。这在喜欢打牌喝酒的农村青年中算是个特别的爱好。阿憨喜欢看武侠小说,看的时候先是“嘿——,嘿嘿——”地笑,接着“哈哈哈”拍着大腿大笑,弄得周围的人一惊一乍的。
“憨人,全憨的。”村民说。这一叫,“憨人”的名声在外了,从此,从“憨人”到“阿憨”,村人逐渐忘了他的本名刘富贵,倒是“阿憨”叫得越来越顺口。
阿憨的父亲勤劳能干,为阿憨攒下殷实家底。家里媒人踏破门槛,一时之间阿憨成了香饽饽。
阿憨拉着盟兄弟去相亲。姑娘长得秀气玲珑,职业也好,乡村幼儿园老师,和阿憨门当户对。更重要的是姑娘也中意阿憨。媒人把姑娘的意思转达给阿憨,阿憨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姑娘这么优秀,怎么28岁了还嫁不出去,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的缺陷。不要,我不要!”直接把媒人气走了。
不久后,依然打着光棍的阿憨参加盟兄弟的婚礼,新娘婀娜多姿,依偎在盟兄弟身旁朝阿憨这桌走来,羡煞阿憨。举杯相碰时,阿憨才看清美丽新娘是当初心仪自己的相亲对象,他后悔得连肠子也青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盟兄弟抱着佳人归。此前滴酒不沾的阿憨那天喝得酩酊大醉。
一天晚上,阿憨去ATM机存钱,他投进二十张的百元纸币,ATM机马上有了反应,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后,他的2000元被ATM机吃进了肚子里。ATM机真是不错,可以随时存钱。阿憨一边想着一边等待着显示屏的下一步操作提示,不一会儿,机器提示阿憨校对金额,阿憨一看金额,倒吸了一口气,自己明明存入2000元,ATM机怎么说他只有1800元呢。阿憨使劲拍打ATM机,但一切无济于事。
他奶奶的,这不是坑爹吗?机器也会出错。阿憨摸出手机拨打银行服务热线。
“喂,喂,我的钱被吞了,你们快派人来啊。”阿憨急得快哭了。
银行接线员听完阿憨的哭诉,淡淡地说,先生,您反映的事情这边已经记录,请您明天拿着存款凭条到银行柜台头办理。
“喂,喂喂……”面对挂掉的电话,阿憨百爪挠心,这可是自己的老婆本啊,怎么说吞就被吞了呢,还要等到明天才解决。阿憨担心夜长梦多生变故。
阿憨着急归着急,脑袋瓜却好使,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换了一个电话重新拨通了银行服务热线:“你好,我在西城区八角桥分理处,刚才我取钱时,发现自动取款机中多吐出了2000元,望你们速派人来。”
“好的,先生,我们马上派人来,请您待在原地不要走开。”
阿憨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几年后,生活富裕起来的阿憨搬进了城里,并且有了自己的小轿车。每天开着小轿车上下班,风光无限。只是城市拥挤,车位有限,每天的抢车位苦煞了阿憨。那天,阿憨回家晚了一点,阿憨开着车转了两圈,摇头叹息,路边所有画了白框的位置里都已停满了车。县城因创建全国文明城市在各方面都加强监管,阿憨不敢乱停。
活人不能被尿憋死!沉思片刻,阿憨从后备箱取出工厂要他代买的白色粉末,在马路边一排停车位后面接画了一个新车位。
好了,我的车停在车位里,现在没人贴罚单了,我可以高枕无忧睡觉去了。
阿憨这一觉睡得可真香,临近第二天中午时才被窗外的大雨吵醒。他慢吞吞地走向他的车旁,呀,那条粗粗的白线被大雨冲刷得干干净净。他的车裸露在车位外。
还好还好,这条被车轮压着的白线还在。阿憨正暗自庆幸,猛然发现挡风玻璃处贴着一张盖着红印章的小纸条。
阿憨眼前一陈眩晕,差点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