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做了曾国藩大人的妾(1)
01.
那日清晨的阳光丝丝缕缕,如同碎金般洒遍宅子每个尘封的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的清新气味,顺着这味道寻去,在四幢相对的灰砖平房中间,是一个灰砖铺就的长方形小院。
院当中砌着个花坛,上面陈放着十几盆盛开的菊花。花坛旁那棵一丈多高的红海棠树,枝条被修剪得疏密适度,整个庭院更显得古朴、静谧。只有当阵阵清风吹拂,从盆菊和海棠树上落下的枯叶在地上沙沙作响时,才偶尔划破院中的沉寂。
房顶的砖即使有少许脱落,可仍旧有难以言喻的美感。门被推开的吱嘎声虽然刺耳,但却出其意料地让我的心沉静下来,望着空寂无比的内宅,突然觉得世间那么大,我只是一粒飘落至此的尘埃。
荆七把我领到房间后,便被叫到前院去了。我一个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前厅传来的几声喧闹也迅速消弭在这静谧中了。我看看屋檐、摸摸桌角、坐在床沿上,打量着屋内的一切,它们也在打量着我。我对着空气,微微一笑。也许,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了。我想让我的家再整洁、干净一些!
02.
忙到晚上,才见大人步履缓慢地走进来。一脸倦容的他见到房间变了样,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来。
我见大人高兴,也不那么紧张了,提了一大桶热水过来,轻柔地说:“请大人洗脚。”
“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习惯?”大人吃惊地问。
“小女子问过彭大人,他说大人有睡觉前烫脚的习惯。彭大人还说,大人晚上要吃点甜软的东西,如稀饭、鸡蛋汤。平日喜欢吃鱼,吃新鲜蔬菜,吃湘乡土制的盐姜、干菜,饭后还喜欢散步。”大人的喜好我都记在心里了。
大人轻轻地拉住我的手,赞许地看着我说:“你真是细心。”
听到大人如此夸奖,我羞得低下了头。大人柔和的眼神,完全不像白天那样冷峻阴森,人也显得年轻了些。
他把我拉到身旁,示意我坐下。柔声问道:“春燕,我是个衰弱的老头子,全身都长满了蛇皮癣,你跟我睡怕吗?”
我从小便寄人篱下,对男女之事知之甚少,只是朦朦胧胧地觉得大人对我挺好的,我羞着答道:“大人是人人敬慕的英雄,小女子能服侍大人,这是小女子的福气。”
我之前听彭府里的管家说过这样一个传说:曾大人出生的前一天晚上,他的曾祖父做了一个梦,一条巨蟒盘旋空中,旋绕于宅之左右,接着入室庭,蹲踞良久。老人第二天早晨百思不得其解,随即仆人跑来告诉他:“恭喜老爷,今早您老添了曾孙了。”
老人一听,恍然大悟,认为这新出生的曾孙就是那条蟒蛇投的胎。他联想起唐朝名将郭子仪出生时,其祖父也梦见大蟒蛇进门,因此认为曾家将来也要出一个大贵人。
很快曾大人是蟒蛇投胎之说便在当地传开了。随着曾大人这几年的名气越来越大,这个说法也就越传越真。
来时,听彭大人说,曾大人生有疥癣,小时还并无多大痒痛。过了35岁,曾大人功名官运,一天一天地高升,他身上的疥癣也随着一天一天地扩大,简直奇痒无比,苦不堪言。两者联系到一起,反而让我更加敬畏大人。
03.
我的答话又让他的笑意多了几分,眼里也生发出脉脉温情,他一边抚摸着我的手心,一边和蔼地说:“春燕,你今日作了我的妾,便是我曾家的人了。我要把家里的事情跟你说说。”
大人将脚浸泡在热水中,慢慢地对我说起了他的家庭,从高祖讲到自己的妻子,他说:“欧阳氏是我的结发妻子。在娘家时,父亲凝祉先生给她取的名字叫秉钰。18岁时,从衡阳嫁到我家,那时我23岁。她是个命好福大的人。过门第二年,我便中了举人。也就在这一年,她给我生了大儿子祯第。过了几年,我又中进士点翰林。道光二十年,她带着儿子来到京师。湖南到北京三千多里,儿子又小,一路辛苦颠簸,也多亏了她。”
我万万想不到这位带兵打仗的大人物,对妻子竟是这样一往情深!心里的敬佩不由又多了几分。
他接着说:“夫人多次来信,要我在外面讨个妾,说粗手粗脚的荆七,如何能代替得了心思细致的女人!每次我都拒绝了她的好意。我明天要写封信告诉她,说我接受了她的劝告,纳了一个端庄温和的小妾,请她放心。”
我的小手被大人的大手握得紧紧的,心在怦怦直跳。“端庄温和”四个字竟让我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原来我在大人心中是如此这般,我又羞又美。脸在烛光的映照下,又红又烫。
他专注地看着我,又抬起手来,抚摸我油黑发亮的头发。声调变得轻轻细细、温温润润的,他说:“你放心,夫人不会欺负你的。”我微笑着,期盼有一天也能服侍欧阳夫人,她一定是一位极好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大人的手离开我的头发,他捋着胡须,重新以平静的语调说:“祯第3岁死了,得的是痘症,和他一起去的,还有我9岁的满妹。现在的老大纪泽,其实是老二。纪泽今年23岁,比你大1岁。这孩子像他妈,温清有余,刚强不足,不过也还诚实聪明,肯发奋读书,今后虽然说不上有大出息,但也不会给曾家丢脸。这点我很放心。他先前娶了贺耦耕先生的满女。耦耕先生,你知道是哪个吗?”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也对。你是不会知道的。”大人淡淡一笑,“耦耕先生病逝的时候,你才只几岁人。他是我们湖南一个顶有名的大官,做过贵州巡抚、云贵总督,学问也极好。他的兄弟蔗农先生也是进士出身,做过御史、知府,晚年在城南书院当山长,用心培育人材,左季高就很得过他的教益。贺家虽不如20年前的鼎盛,但仍旧是长沙第一大家族。”
大人不厌其烦地介绍贺家的情况,我不觉得他是在夸耀亲家的显贵,在我跨进曾家大门的第一天,便把作为一个曾家人所应了解的一切都告诉了我。我很是感激。
04.
我心不再急跳了,半低着头,望着足桶里氤氲的水气,聚精会神地听着。
“贺妹子命苦,过门第二年就难产死了。接生婆说,肚子里怀着的是个男伢,可惜呀!纪泽念着她,一直不肯再娶。他娘不知劝过他多少遍,直到前年,才娶了刘孟蓉的二姑娘。孟蓉是我多年来相交最深的朋友,他是个顶好的人。”
说到这里,大人停了下来,眼里溢出了些许的悲伤。
我用手探探泡脚的水。水有点凉了。起身说:“水不热了,我再去烧点来。”
一会儿,我提了半壶滚水过来,缓缓加在木桶里,水温升高了。
大人接着讲道:“刘妹子过门三个年头,生了两胎。头胎是伢子,只活到半岁就夭折了。二胎是个妹子,刚生出来就憋气憋死了。纪泽夫妇很伤心,我写信安慰他们:死生有命,不要太悲痛,年纪轻轻的,还怕今后没有崽女?”
他微微地笑了,我也悄悄地笑了一下。猛然间,我想到了自己,希望今后能为大人也多生几个儿子。
大人说:“夫人最后一胎是个女孩,取名叫纪芬,今年虚岁10岁,还没有许人。满妹子长得厚厚敦敦的,是个有福有寿的相,今后要为她寻一个好丈夫。”
他开心地笑起来,我也觉得有趣,抿着嘴陪他笑。
05.
大人一直絮絮地讲着。夜已很深了,他毫无倦意。我静静地听着,一点一滴都默默地记在心中。眼前的大人,并不是世间传说的那样威严可怕,他其实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他对自己的家,对自己的老夫人儿女有着深深的爱。
作为女人,能遇到这样的男人,我的心里是欢喜的。
洗完了脚,我去倒水。大人到书桌旁,开始写文章。
突然,他大声呼喊:“荆七!”荆七和我都不知出了什么事,他从隔壁房子仓皇而至。
大人命令道:“你把春燕带到客房去睡!”
我一听,吓得浑身发抖,忙跪下哭道:“大人,小女子犯了什么过错,全凭大人打骂,只求大人不要将我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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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戒365挑战训练营第25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