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君讲武

有些地方,没过去过,也许永远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宏伟历史。比如抚顺,居然曾经是座直辖市,还是满清的龙兴之地。

有些事情,没经历过,就永远无法理解深层内涵。比如男人当爹。

同龄人中,英雄可能算得极少数习过武术的人。小时候,小镇来了两位河南武师,父亲厂里赞助了个仓库给他们开了一间武馆。当时父亲坚决地将我送去习武。原来的说法是,男人有机会,当然要练武。

两位师傅,姓刘和高。对刘师傅印象深些。因为他打得一手好铁莲子,最厉害的是,一把三个铁莲掷出,墙上就多一个工整的倒品字型凹洞,要是扔人脸上,眼睛鼻子就没了。他还有一套护身九节钢鞭,舞得银光裹身,密不透风,水泼不进。高师傅腿长些,一鞭腿扫出,三米内劲风迫人,菩萨摇头怕怕。回想起来,都是有真功夫的人。

那时,先跑步热身,再从马步扎起,最后抻骨拉筋。一弄半年多。初时以为,练武多威风,跟电影里一样,除了飞檐走壁,还有哪个不合我意,就隔空劈人。

谁料到,习武是如此地折磨人。马步稍有一晃,一根韧性十足的青竹细棍便啪地一声抽在大腿上,一道血痕几天不退。刘师傅尤狠,专抽大腿内侧,可能跟他身怀鞭术有关。他抽人,是又疼又麻,让人更不稳,不稳,又是一下。我们一群师兄弟,唯有咬牙苦撑。

犬子小时候也习过武,不过练的是跆拳道,娇娇宝宝,花拳绣腿,跟做游戏一般。不提也罢。

后来,终于接触到了套路。有点像武的意思了。有印象的是套长拳,最终的要求是,每个人的脚下,用粉笔画一个圈,用布条蒙眼,一套长拳打完,人还得在圈内。这套拳也打了半年多,最后,也能立在圈内。算是套路入了门。

不过,师傅说,这些都只是基础中的基础。外炼筋骨皮,内炼一口气,等过几年我们基础打牢了,就要接触气功。看过刘师傅给我们展示,他一运气,平坦的小腹,就突鼓如球,圆溜溜的。

他要求我们用拳头用腿甚至器械架上的齐眉棍去试试,我们十来人排队去揍他,正好出口心底气。

记得当时英雄出手时,阴阴一笑,老子叫你好看!三米外一个弓箭步突步前冲,地顶脚,脚推腿,腿使腰,腰扭肩,肩助臂,臂乘拳,拳头凶猛地打在师傅的肚皮上。但,比打沙袋都难受些,沙袋受击还晃一下,有个缓冲,打在刘师傅肚皮上,就如同拳击在墙上,手腕子震得生疼。

脑门子也疼。刘师傅看我的架式,笑岔了气,肚皮一下子就消了,接着就在我头上敲了一记,“把老子当日本鬼子打?”

记忆犹新。

再后来,两位师傅不知怎地,离开了本地。英雄的真功夫,就化为泡影。不然,以英雄的颜值,若习得真功夫上身,怕不现在的江湖,少一个烟花英雄,多一个欧巴大侠,风靡长江南北,大洋两岸?实属人类历史上的体育及娱乐两界的莫大遗憾。

大功未成,就成了小家。又添了孩子,当了爹。有时触景生情,忆起往事,才觉得父爱深厚。

话说穷文富武,那时的父亲,一个工人,收入能有多少,还负担英雄习武。一是望我健身长命;二想我有武技傍身,不受身欺;三也想我习武长力,能为国效力。太多太多。

每思及此,在为父母调奉荒茶之时,便格外仔细,小心恭敬,如敬菩萨。

《佛说四十二章经》里说,“凡人事天地鬼神不如孝其二亲。二亲最神也。然善人中有二种。或能事天地鬼神。或能孝养父母。比量福报不及能事亲者。”

以真茶孝真亲,君子已近圣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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