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插柳,端午插艾。又到端午节了,“碧艾香蒲处处忙”。
妻从市场买回两束“艾草”挂于门前。
之所以给“艾草”打上引号,是因为这两束“艾草”不仅仅只有艾蒿,还有其他植物。
我细看,一束“艾草”上,有三枝艾蒿,一枝桃叶,三片香蒲叶,二棵带着茎杆的蒜头,上有红绳头系着,有鲜明的红、绿、白三色对应,甚是好看。凑近闻闻,它们散发出微微的清香。
据说,人们在端午时节,把艾草、菖蒲等挂在门前,可以消疾病、驱鬼邪、避晦气,给今后的日子带来平安和好运。千百年来,这种做法人们世代相传,代代承续。这已成为端午时节的一种民俗活动,成为一种文化传承和精神寄托。
艾蒿和菖蒲的茎、叶都含有挥发性芳香油。这种奇特芳香,可驱蚊蝇、虫蚁,净化空气。五月初夏之际,各种蝇虫萌发、细菌滋生,它们的芳香气味正好可予以杀菌。从医学和卫生角度来看,这种做法有一定的科学性。中医学上,也把艾蒿作为药材入药,有理气血、祛寒湿的功效。
每年的端午,老家老屋的门檐上都会挂上一串青翠的艾蒿。祖母在世时,有祖母侍弄。祖母辞世了,母亲就接手了。母亲说,每年在五月初五的早上,她就会到门口的菜园边,采摘数十枝带着露水的艾蒿,用红绳绑扎端头,挂在老屋的门檐上。
小时候的端午节,在意的是端阳“美食”,没有在意挂在门檐下的艾蒿。那时候,艾蒿是极其普遍的。老屋的房前屋后、园田边角、池塘沟渠边都会有艾蒿的身影。它们成片成片地长,根系发达,生命力也极其旺盛,一垄垄,一团团,一簇簇的,到处都是。
对于艾蒿,我们称之为野蒿子。在野外,眼睛随意一瞄,它们就会映入眼帘。我也就没有留意,自家门前的门檐下还会挂着一束艾蒿呢。那时候,不光是我小孩子没有在意它们,就算是大人们,也没有多少人关注它们。
可现在不同了,它们受到人们的青睐,成为乡亲们采摘外卖的好药材。时常有收购药材的商贩走村串户,收购它们。正因为有了需求市场,所以对艾蒿的采摘才会有滥采之势。由于过度采摘,如今它们的身影在老家周围的野外,已经很稀少了。想在野外找一株,是要费很大气力的。
母亲在菜园一侧栽种了不少艾蒿,长得粗壮肥大,绿叶青翠。这样,母亲也就不用在每年的端午节,到野外采摘了。除了挂在门檐外,母亲还将剩下的艾蒿采摘下来,晒干,收拾好,以备后需。
前年暑期回乡在老屋小住。刚进门不到一会,腿上、胳膊上就被蚊子“袭击”了几口。母亲一边给我拿风油精,一边跟父亲说:“把艾蒿拿出来,点燃,熏熏蚊子。”
父亲点燃的艾蒿,白烟冒起,环绕在屋内;虽然干枯,艾蒿仍散发出一丝丝淡淡的芳香味。满屋白烟,有些呛鼻;满屋芳香,令人回味。艾蒿熏过屋子之后,蚊子自然被吓得跑了,屋内显得安宁了。
说起艾蒿,母亲说,我们不仅用它来熏蚊子、泡水擦拭身体痛疼部位,还会给有所需求的乡亲们一些。左邻右舍的乡亲们拿回去,或给产妇除湿之用,或给小孩子泡水洗澡,消除身上的痱子等等。
乡村里的艾蒿,不仅端午节气有用,也成为乡亲们时常所用的一种外用药。
在老屋里,母亲是不挂香蒲叶片的。一是因为在我们那的乡村,不兴挂它。香蒲叶片不是药材,起不到杀菌作用;二是因为近年来,老屋四周的池塘干涸了,香蒲少了。
这种香蒲,我们称之为“毛蜡烛”。它生长在池塘、河滩、沟渠、湖泊、沼泽等地,它的穗状花序形若蜡烛,所以被人们用“毛蜡烛”来称呼它。小时候,我们曾拿着这样的“毛蜡烛”,当作玩具。把它撕开一个裂口,用嘴对着吹,小小的花絮随风飘散,犹如吹蒲公英一般,这成为我们乡村孩童嬉戏玩耍的生动一景。
香蒲的叶可编织成坐席、坐垫、蒲团等。过去,在家乡,乡亲们曾大量地用它们编织毛草席,拿到市场上换点零花钱补贴家用。编织毛草席,费工费力,如今已无人再理它们了。
香蒲与菖蒲是有区别的。我们买回来、挂在门上的香蒲叶片,应该换作菖蒲才对。我想,这或许是人们的误解,也许是卖家混淆了,以假乱真。
百度介绍,菖蒲属天南星科,香蒲则是香蒲科,它们既不是同族也不是远亲。菖蒲的叶子两面叶脉凸鼓,状若宝剑,有“蒲剑草”或“水剑草”之称。它属于香草,其植株会散发着一种香气,可杀菌。 而香蒲的叶子比之菖蒲厚而窄,且叶脉朝一面隆起,或朝一面凹陷,若韭叶状,植株无香气散发。
既已买回,我们也就不追究了,任其而去。这只不过是一种形式,通过悬挂“艾蒿”,我们承续了端午节气的这种民俗和文化传统。至于它是香蒲,还是菖蒲,是否杀菌,已不重要。
女儿看到门上挂的“艾蒿”,有些惊奇。她还不了解这种端午风俗,我们给她一些解释,她若有所思,连声应答,有所领悟。但愿通过我们的端午悬挂“艾蒿”,将这个风俗和所蕴含的文化传承给她。
门悬蒲艾饰端阳。这饰的是门檐,是端阳,更是我们心中的文化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