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唐,李煜是个令千万思春少女迷恋的男人。不仅仅因为他的权势,更多的是因为他的才情。只是,他的身边已先后有大、小周后这样的人间绝色,天下其他女子在李煜的眼中早已暗然失色。
但,作为一国之主,后宫还是要按编制充实的。
于是,作为一个普通的江南采莲女的你,有幸被选入宫。当时,你的身份只是后宫的一名普通舞女。在一次宫庭歌舞晚会上,你曼妙的舞姿艳惊四座。
因为你的长相有别于其他的江南女子,双目深凹,别有深情,所以才受到晚会主人李煜的关注。晚会结束后,他单独召见了你,问你多大了,哪里人氏。你都低眉一一作答:“臣妾十六了。”
十六岁了,不再是小孩子了,那晚,你成了王的女人。李煜还给你赐了新名——“窅娘”。那一夜之后,你从一个普通舞女,晋升为王的女人。
李煜是一位有着独到眼光的艺术鉴赏家,他觉得你是一块先待雕的璞玉,假以时日,他一定给把你打造成国之瑰宝。
为了你心爱的男人,你甘愿身受白布缠足之痛,将一双健足,生生裹成三寸金莲。
后来,李煜用黄金凿成一座莲花,绕以珍宝璎珞,光辉夺目。那莲花的中心,又生出一朵品色瑞莲来,音乐声中,你被人扶上莲台,在上面翩然起舞。
而你心爱的男人,却与周后在台下并肩相依,私语、欣赏。
那种舞蹈,每跳一步,都有锥心的痛,不仅仅是肉体上的痛,还有心的疼。
你知道,你的王爱的并不是你这个人,而是欣赏你以自残所奉献的“美”。
可是,你不悔,只要能天天这样面对,你宁可痛苦一生。
即使是这样的日子也很快被打破,因为,北方的强宋,不允许你的王这么逍遥。
为了后唐百姓,你心爱的男人肉袒而出城投降,以换取百姓平安,这份勇气还是值得赞赏的,在最后时刻,李煜终于做了回有骨气的大男人。这让你的心中更生一层爱意。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
凤阁龙楼连宵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一旦归为巨虏,沈腰潘鬓消磨;
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唱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写罢一曲悲怆的《破阵子》,李煜就要被押解北上汴京。
辞别故国时,李煜只是带上他心爱的小周后,你却不依不扰地执意相随。你也知道,这一去虽无血雨腥风,但一定是天涯路冷,更或有生命不测,但,为了你心爱的男人,你不悔不退。
到了汴京后,李煜被封“违命侯”,小周后被封为郑国夫人,你又做回了一个普通舞女。
太祖赵匡胤在世之日,对他们一家还算优待,除了精神上的打击、人格上的羞辱外,人身安全与生活还是多有保障的。
但是,当赵老大不明不白地驾崩,他的弟弟赵光义继位后,一切都变了。
赵老二一继位,就废掉李煜的爵位,由违命侯改封为陇西郡公,不仅如此,赵老二还常常用言语侮辱李煜。
他们都知道,一家人的安宁日子要过到头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还不知道有多不堪呢。
果然,不幸的事件接连发生。
第二年的元宵佳节,依例各命妇循例应入宫恭贺,小周后也照例到宫内去庆贺。结果,小周后进宫后,就被赵老二强留了下来,整整霸占了半个月,才放你出宫。
开始,小周后是拼命挣扎不从的,恼怒赵老二早已色迷心窍,叫来几名宫女按住小周后,终又强幸之并使完整画师录下过程。一幅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情色画之一《熙陵幸小周后图》就这样诞生了。
那些天,你眼望着你心爱的男人一点点消瘦下去,你只是一遍一遍地为他跳舞,只是,没了金莲台,没了丝乐管弦,舞得凄切又惨淡。
小周后的恶梦还没结束,你的命运之舟也被掀起。
赵老二听说李煜身边有个会跳金莲舞的女子曼妙动人,但下旨要你进宫表演。
你无力反抗,但提出了两个条件,一个得在金莲台上,二是要在七月初七夜。
赵老二立马答应了,反正都是碗里的菜,迟一天,早一天的事,不急。
你知道,金莲台不是一年半载所能造成的,当年,你心爱的男人为你铸造金莲台就了近一年时间的。你是想多留时间来陪身边这个男人,尽管,他的心从没放在你的身上。
但,这是命,谁让你爱他,不顾一切。
到了七月初七夜,赵老二派人来接你入宫。
没想到,赵老二竟然把远在金陵、身高六尺的金莲台给到了汴京,就高高地矗立在新修的莲池边上。
你再无法推辞,不跳是死,跳了,亦难免赵老二的玷污。其实,选择这样的日子入宫,你已早做出了决定。
你一袭轻纱,立于高高的金莲台上。良久,你动了,你的舞姿如踏浪,如凌波,如梦似幻,如诗如画,喝彩声此起彼伏,绵延不绝。一舞之中,你始终背朝御座,面向东南,裣衽再拜。
赵老二命你转过身来,你却置之不理,一直面东而舞。东面是你男人住居的地方,你默默念叨:“从嘉(这是你第一次在心里默念出自己男人的名字,以前,那个人一直是你心里的王,今天,就让你做一回你真正的女人),今天是您的寿辰,窅娘为您跳金莲舞祝寿!”
而后,你纵身一跃,跳入了那片清丽的荷池。
一舞倾城,再舞倾国。那一刻,你宛若一朵昙花,在刹那间将绝代芳华绽放到了极致,成就了自己一生的绚烂。
一年后的七月初七夜,你心爱的男人也被赵老二的一杯穿肠毒酒给毒杀了。如果黄泉有路,他或许还能追上你的脚步。愿来生,他会真心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