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不比杏花黄: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谈写作

汪曾祺说他自己是两栖类:既写小说,又写戏曲。他的朋友听说他要写京剧,诧异之余,力劝他专心写小说,觉得写戏剧是糟蹋了他的文才。但是,他却从戏剧中找到许多乐趣,认为戏曲给了他写作营养,所以他的小说语言有民歌和戏曲的影子。同样,他酷爱画国画,国画讲究气韵,因此他的小说也有这种韵律感。

《人间有戏》这本散文集里,汪曾祺聊的是戏曲,谈的是人生。每个人都在人生的舞台上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写作者如同是旁观者。读这本书,不仅仅是读他分析的一出出戏剧人物,更是读他在戏剧和小说比较中得到的对写作的独到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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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不要冷嘲——这是对生活的态度,也是写作的态度

汪曾祺师从沈从文,他说他“好像命中注定要当沈从文先生的学生”,对沈从文充满敬意。他追随沈从文先生多年,受益很多,其中就有做人的态度。他以前的文风,因为早年生活穷困卑微,流露出悲观与尖刻,沈先生发现这点后,屡屡提点他,要求他对生活有热情,即使生活现实残酷,也要发现世事并不是一无可取,一无所为。

沈从文先生是这么教他,也是这么做的:八十岁高龄还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完成《中国服饰研究》这部巨著。汪曾祺深受沈从文先生的影响,让自己在逆境中不丧失对生活带有抒情意味的情趣,不失去对生活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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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所写的人物,要有人道主义的温情。

作者要对所写的人物充满爱和同情心,对笔下人物采取平等态度,而不是居高临下。汪曾祺评价《玉堂春》这出戏之所以流传至今,就是因为戏中人物苏三,引起了人们对这个名妓曲折命运的同情。贴着人物来写,这个人物不仅栩栩如生,从虚构中走向现实。

就如同苏三的故事初见于明朝冯梦龙《警世通言》,后来经过各种改编,在不同的话本、小说和京剧中出现,成为中国家喻户晓的人物。“苏三离了洪洞县”这个唱词唱响了洪洞县,使它因此闻名。汪曾祺走访了洪洞县,参观当地和苏三有关的遗迹,感慨这个或许只存在于小说家言中的人物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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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以外的其他东西,都是人物的附属。

小说是写人物的,人物是最重要的部分,其余的都是次要的。汪曾祺说写景,就是写人,是写人物对于周围世界的感觉。所以,作家笔下的一切景物、环境,都必须具有人物的色彩的感受,不能够脱离人物,这样才能使作品中处处浸透人物的气息。

《十五贯》里“疑鼠、踏勘”就是十分精彩的戏,每个人物之外的细节,都是烘托况钟这个人物的沉静稳重的性格特征。现实主义的小说《八月骄阳》写各色蝴蝶上下翻飞,忽起忽落,也是为了衬托人物老舍的思绪和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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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写作时的主题的处理要有技巧。就像风筝有一根线,可以让它飞上天,人们看到的是美丽的风筝,而不是这根线,风筝是主脑,线是脑线。

这根脑线若隐若现,李渔说写诗文不可把话说尽,有十分只说二三分。中国画讲究留白,未竟之意,要让人自己去感觉,就如中国俗话说的“话到嘴边留半句”。写小说也是如此,“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虽然这是做人上似乎有点庸俗的哲学,但在小说技法上却是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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