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的房间里地上全是揉成团的废文稿纸和纸巾,原本好好的玻璃杯如今被拆散成了无数片,散落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像极了一个被人伤透的心。地上的碎碗里还有饭菜,碗捧着成形的饭,菜独自成舟。抽泣声不止,一颗颗“水珍珠”从角落里的男生眼中掉落。他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头发,身体蜷曲在房间的角落里,身边落满了烟头和烟灰,几个摆放颠倒不一的酒瓶里面还有一两口酒。这个二十岁身材偏瘦的男生叫方其,他这短短的二十年人生过的非常凄惨,母亲在他三岁时就离世了,从那以后父亲便开始酗酒,脾气越来越暴躁,甚至有好几次发酒疯打得方其住了院。身边的人都看不起他,对他冷眼相向,只有一个外婆对他视如己出,这也是他们家里唯一的劳动力,外婆在一家餐厅里打杂,一家人勉勉强强能吃饱饭。方其在懂事以后也明白了外婆的辛苦,在学校里做起了小买卖,不得不说确实有点东西。为了供方其上学,外婆晚上又去收破烂,一个月多的时候可以多赚三四千块。在这样艰苦的环境里,方其度过了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他的生命里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和外婆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外婆,如今你也……”方其含糊不清的说着,那鼻涕和眼泪都融为一块,话未说完便又开始了一段漫长的痛苦的哭泣,这一次他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了。所有的痛苦都对夹在了一起,外婆是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十几个小时前也与他天各一方了,此时的他悲痛欲绝。他被抑郁症困了七年,但他从没有放弃过活下去的决心,而这次……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唤醒了沉睡在悲痛之中的他,他接通了电话,手机扬声器里传来一阵甜美的女声,像是电视剧里的女萝莉:
“喂,阿其,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我非常同情你的遭遇,可是生活还得继续呀!难道不是吗?你不要再这样下去……”话音未完就被眼含泪光的方其给挂了,然后又开始不知道何时才结束的沉沦……
突然外婆好像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他想要抱住外婆,外婆却像气一样随风飘散。猛地一怔,才发现只是一个梦而已。“哼哼,人生不也是一场梦吗?梦醒了,一切都随风而去!”他自言自语的嘲讽自己。之前打电话的是他心中的女神,她叫启月,他俩从小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从小他便喜欢她。或许她就像她的名字一样,遥远而不可得,永远都是那么的高洁。他一直不敢对她表露出自己内心的喜欢,总是觉得还不是时候。就在一周前,大学的校草向启月开始了追求,表白的那个夜晚校草手捧着血一样鲜红的玫瑰单膝下跪在女生宿舍楼下,周围还有燃烧着的红色蜡烛,代表着他爱启月的心在燃烧,周围一群人在那里瞎起哄,而方其自知之明的转身离开了,尽管没有看见结局,多半也能猜到……
过去的几个小时里,方其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这十多年来的点点滴滴,虽然过去了很久,但在他眼里却是记忆犹新。他看了看手机,现在已经半夜11点了,距离上一个联系人联系他已经是八个小时以前的事情了。突然间,他费力的扶着墙将软弱烂泥的身体立起,扶着墙踉踉跄跄的踩过碎了一地“心”,每走一步都是累,心灵早已是伤痕累累,他的这颗心千疮百孔,医生看了也是无能为力。他走到卫生间门口,用劲地把门锁打开,然后慢慢的把自己挪了进去,反手就把门关上。借着微弱的月光,他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自己头发像鸡窝,满脸通红,鼻涕还流在衣领上,本来濒临破碎的心在这一瞬间一触即发了。
他对着镜中的自己说到:“方其,你看看你自己,你还有什么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既然活着都不怕,还怕死?”
说完,便打开水龙头,堵上了洗手池,白白净净的水从水龙头里哗啦啦的流出,他从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小刀,他将左手放入洗手池里,手心对着自己,右手很快的划过左手手腕,很快手腕开了一个口子,在白白净净的水里开出一朵鲜红的花,那花在水里形成一道弧线,很快就染红了这个洗手池……只见方其眼前一黑,便慌的一声倒在地上,那把刀刃血红的小刀也跟着一起掉在地上,经过惯性与光滑的瓷砖的摩擦滑进了蹲便坑里。方其想着:一切,终于结束了!
忽然,眼前一亮,他费力的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我在哪儿?”眼前有一个黑衣男子正抱着他,长得俊俏。他正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说不了话,只能呀呀的声音,这时他发现自己没有牙齿,周围的环境竟是自己平生从未见过的。“我还活着?不,确切的说,我重生了?”方其心里充满着无数个疑问不知道找谁解答。那个黑衣男子抱着他一直奔跑着,后面追着一群人,突然间到了一个山谷,那些人没有继续再追,黑衣男子狂奔而去,众人纷纷止步。
“里面是个魔鬼,谁进谁死!”在前面的领头告诉后面众人。
迷雾将山谷和外界隔开,好像是阴间和阳间的大门,分隔开来。山谷内没有阳光,却像是夜晚那样。
方其也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现在的他是一个婴孩,被抱着奔走。不知那黑衣男子抱着他跑了多久,总算是停下来了脚步,抱着他进了一间小屋子,从外面看这个小屋子再平常不过了,甚至看起来还有些破败,但谁知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推开两扇大门之后,里面是一个两旁樱花树的大道,一条直路。沿着路走了数百米,到了尽头。那里有一棵树干很粗大的樱花树,看起来是几千年的了。树下有一张石桌子和四张石板凳,上面还刻有樱花的花纹。它们立在那里,好像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黑衣男子抱着方其慢慢的走过去,走到那里停留下来。他把方其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确认没事后才安心。
“事情办的不错!”树中传来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
“那还用说!我从没有让你失望过!”黑衣男子自信的回答道。
“不过,都妥当了吗?”
“放心!一切皆中在计划之中!”
“鱼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