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阴历的八月廿五,祖父便是出生在七十二年前也就是1944年的八月廿五。在那个讲阴历的时代,包括他在内的人都只知道自己出生在八月廿五,可能只有他的父母,我的曾祖父曾祖母知道阳历是在哪一天。事到如今,已经没人记得祖父的阳历是哪一天出生的,所有人,包括祖父自己都只知道过八月廿五的生日。
早晨,其实可以说是无限趋近于中午的上午时分,我与母亲一起坐着父亲开的车来到祖父母家中。家里如同往常一样安逸宁静,没有什么特别的气氛,只是进屋时家里传出一股焚烧东西的烟味。可想而知,这应该是祖母为祖父的生日“矽藻”。因为祖父母一直说上海话,是读作“xi zao”一音,我也一直不知道这个词翻译成普通话到底是怎么个读法,总之是没到逢年过节或者是家人过生日必经的程序,必须先下一碗面矽藻,点两根香,告诉列祖列宗,今天是某某某的生日,请你们保佑他下一年里能够平平安安。虽然这看起来有许多封建迷信色彩,但是老一辈人他们年年如是,我们也已只能从之,逐渐地也就习惯了。
祖母看见我们来了,十分欣喜,从鞋柜里拿出早已为我们准备好了的拖鞋,看来她已经料到我们今天会来。换好了拖鞋,把鞋放进鞋柜里,我走进在这个家里属于我自己的小房间。这房间虽小,但是有床、有电脑、有电视、有空调、有电扇、有衣柜,样样俱全。这不,祖父正在我房里看电脑呢。我们也不常去,一个月也就去个两三回,所以我的电脑并不常用。我不在的时候,这台电脑就权当是祖父所有的就是了,可是我来了之后,他可真的是一点都不用,拱手让与我,我本觉得也不用这么生分,本来这个家里就只有这一台电脑,大家一起用不是也很好吗?
今天我一进房间就看到祖父今天并不像平时那样自己从衣柜里随意撩一件极其普通的衣服穿,而是身着一件大红色条文的长袖T恤衫,下身则是西裤一条。虽然祖父现在的身高没有我高,并且在普通人中也并不拔萃,但是在西裤的作用下,祖父的那双腿简直可以媲美在荧屏上闪耀的长腿欧巴。我对母亲说:“爷爷今天又穿了这件大红色的衣裳,生日果然是不一样。”
“是吗,让我看看。”母亲也出于好奇,探头进来看了看,用有对我父亲说:“你来看看呀,阿爸今朝穿得正式来。”
父亲也探头进来,看到之后笑了笑,觉得这非常好。
白天里,我们还是像平时一样过日子,并没有太铺张地为祖父做什么,因为我们觉得那样很做作,祖父也不会要这么麻烦。直到晚上晚饭过后,我们拿出了为祖父订的蛋糕,因为只有五个人吃,所以蛋糕不大,也并没有什么好看的色泽和诱人的造型,一切都是朝着非常简单的方向做的。一家人欢天喜地地叫祖父赶紧来吃蛋糕,祖父不一会儿就来了,戴上一个大红色的皇冠,表示今天的老寿星是祖父而非别人。等我们把所有一根根的小蜡烛全都插上,点燃。然后进行了拍照环节,先是祖父单人拍,然后是我与祖父的双人拍,最后是祖父母与我的三人拍。那照片上的每一个人笑得都很开心,很自然。之后把所有灯全都关上。那氛围可不比任何生日派对差。
父亲对着我说:“你来带个头,唱生日快乐歌。”
我便带起头来:“祝你生日快乐。”一句一出,大家也都跟着唱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本还想再唱英文的,可是祖父并不能听懂英文,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一家人呢鼓着掌起哄,让祖父快许个愿。祖父双手合十,闭上双眼,那神情没有了平日里作为祖父的威严,存在着的是如同孩子般的脸庞,可见其许下的愿望估摸着也是如孩子般纯净的期盼。过了一会儿,他把眼睛睁开,表示自己已经许好了愿。大家又叫他快吹蜡烛,他便两口气一吹,吹灭了所有蜡烛。与此同时,灯光亮起,照亮了每个人欢乐的脸,照亮了每个人欢乐的心。
我从蛋糕盒里拿出切蛋糕的刀来,递到祖父手中,让他来切下这个第一刀。别看祖父头发已经花白了,但是刀切下去时的力度却能看出他依旧中气十足,要是人到了他这样的岁数还能有这样的身体,那也该满足了。之后父亲接过刀来开始为大家分起蛋糕,一块、两块、三块、四块、五块,一块一个盘子,端到每个人手中,大家便开始一口一口,把甜甜的蛋糕吃进嘴里,把甜甜的香味润如肺腑,把甜甜的味道沁入心田。母亲不忘为祖父拍两张吃蛋糕时的照片,以做纪念。
吃完了蛋糕,这个简单的生日晚会也就接近了尾声。母亲把所有拍的照片都传到了微信上,我们家组建的群里。大姑妈一家、二姑妈一家看到之后如梦初醒,方知今日是祖父的生日,各个愧疚不已,也只能在微信上祝祖父生日快乐。大家在微信群里,你一言我一语,人人欢乐,处处欢乐。
2017年10月14日 记于祖父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