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和几位友人深夜喝茶聊天,玩起了作诗的游戏。当时看到茶杯上的缕缕轻烟,眼睛一闭,回想起童年时候每天见到的炊烟,便有了这样一首小诗:
小村炊烟起,桥头老牛归。野寂人庐响,枯木映余晖。
小时候的村庄,当日头快要从山边落下去时,就有乳白色的淡淡的炊烟从各家的屋角陆续升起来。
那样安静的如丝般的炊烟,裹挟着柴火味和饭菜的香味,慢慢从屋顶爬上竹林,爬上树梢,爬上高而广的天空,向人间宣布这一天劳动的结束。
山间田野里弯腰的人们,闻到烟火味或者抬头看到这袅袅青烟,知道该回家吃饭啦。于是收好镰刀、锄头、背篓等行头,直起腰来,在溪边河边水里洗净手脚的泥土,向着轻烟升起的地方走去。
人归来,牛羊也归来,这里“哞哞”,那里“咩咩”。鸡鸭也伸长了脖子,围着人打转,格外热闹。黄狗已在屋前路口蹲候多时,就等主人归来时扑过去朝他撒野。它们都知道在人的晚餐中,必定有一份残羹剩饭是分到它们各自的名下。
“贾君鹏,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在村寨各处游荡嬉戏的野孩子,会被这样类似的喊声召唤回家。
接下来就是锅碗瓢盆的声音,碗筷碰撞的声音,喝汤的声音,闲聊扯淡的声音,嬉笑的声音,拌嘴叫骂的声音.......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陶渊明的诗歌那样的朴实无华,却那样的真实感人。炊烟下所有的这些声音,都来衬托天地间的和谐宁静。
每天按时生起的炊烟,是休息的讯号,是人间烟火,是家,是晚餐,是团聚,是天伦之乐,是休息安眠。
故乡处在一个小盆地里,四周被山岗围住。傍晚时分,当平地里乳白色的炊烟安静地升起时,西边山头上橙红色的落日和晚霞,正在轻轻地,轻轻地往下坠,那样温柔的一幅画面。
当这幅温柔的画面渐渐暗淡下去时,会有更温柔的夜色降临人间,把这小山村包裹进梦里。
......
此时的我,早已生活在一片没有炊烟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