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K的人,有说他放荡不羁,有说他地痞流气,有说他……总之似乎把他归入“歪、邪”之道,才是他最好的概括。在很多人的评价里,K跟“正”字基本沾不上一星半点的边。
我见过K几次,没跟他说上几句话,但我的直觉告诉我, K的外表和他的内在并不一样,我坚信K不是大家眼中的那个样子。K身上这种特殊的表现,让我产生了好奇。
K是个言语不多的人,对别人的谈话,通常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简短的“嗯、啊”作为回应,每次回应时,都用他那种标志式的玩世不恭的眼神斜斜地看着对方。但只要仔细观察,你会发现,他的眼神通常是飘向远方,闪烁而不坚定,透着一股怯意,并没有与人直视。
K喜欢抽烟,和朋友们在一起时,他几乎都烟不离手。每一次吸烟的时候,他总是轻捏他的拇指和食指,小指头高高扬起,向右歪着他的脑袋。他的这个姿势,让我想起了《上海滩》中周润发饰演的许文强,那个神一样迷离的男主角。K其实不是在抽烟,他似乎是在用烟在玩弄着他的时间和生活,他只在烟点燃的时候,猛得吸几口,然后用他痞痞的眼神看着手里的烟,看着烟头的亮光一点一点地向内燃着,燃到一半的时候,就掐灭了它。他掐烟的时候,特别用力,用力到让人感觉他不是在掐灭一支烟,而是在掐灭一种生活。
K说话的声音极其缓慢,带着一种与他表面不相称的温柔和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迟疑,让人觉得说话时和沉默时的K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K的说话总是在跟随、附和别人,似乎在有意掩藏着他自己以及他自己内心的一些真实想法。
熟悉K的朋友说,K画得一手好画,如果不是在初三那年辍学,他绝对可以上他梦昧中的美术学院。但至于他为什么辍学,几乎没有人知道,包括经常和他一起玩的朋友。K似乎是在刻意回避去谈论这件事,就像他刻意回避去谈论他的父亲一样。
大家只知道,他一直和他的妈妈、妹妹相依着生活。
但有一件关于K的事是出了名的,那就是他是个“泡妞高手”。他的身边从来不缺女人,而且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一茬接一茬频繁地换。直到后来,朋友们听说,他谈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女朋友,女朋友去了外地,K想着跟过去,但最终没有去成。K的妈妈希望唯一的儿子留在身旁。于是K就这么一直和他的女朋友耗着,迟迟作不了取舍。
这样的结局,并没有太大意外。K的人生里不仅仅有他自己,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有一些是他自己主动加进去的,而有一些是别人给他的,他自己愿意接受的,比如他的家庭、他的父母、他的妹妹……,他似乎在过着属于自己也属于别人的人生,走着属于自己也属于别人的道路,做着很多属于自己也属于别人选择。很多时候,K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其实人生很简单,我们只需为自己负责。很多时候,是我们自己把它搞复杂了。当我们觉得我们必须为我们的亲人、家庭甚至我们周遭的很多人负责时,我们就把自己看得过于高大了。而事实是,我们并没有那么高大,我们负责不了也承担不起别人的人生。每个人的人生都有自己该走的轨道,这是生命的自然定律,我们所要做的只有接受、面对和陪伴走一程。
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做到不偏离自己的轨道,又不干扰他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