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繁华的街市上,有一处开了十多年的理发店。周围的商铺换来换去,唯独它,在如洪水般汹涌前进的时间里发散着不起眼的光芒。这股光芒虽然微弱,但从未断绝,照耀着我那些不知名的过往记忆。
一张赫然写着“时尚一族”的招牌在时间的磨砺下由簇新到斑驳,由陌生到刻骨于心。这是一段琐碎到找不出痕迹的记忆,但偶尔从心底里窜出来,让我一遍遍重温。
这是一间不算宽敞的理发店,大门设在一角。走进去左右相对的两面墙上镶嵌着好几块硕大的镜子,镜子旁边是一个个黑色的皮椅,虽然有几分老旧,但坐上去后很舒服。收银台设置在左面墙角的位置,一进门就能直接看到。与大门相关的那堵墙旁边有一块四四方方的落地窗,能够直接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以前,那是我等待剪发时喜欢呆的地方。有这么一块落地窗,所以室内的采光很好,特别是春天太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时间久了都不舍的走呢!落地窗相对的那堵墙也有一个小门,进去有一个洗漱池,那是专供洗发的区域。说来奇怪,每次在这里洗头的时候我都不喜欢躺在上面让洗发生给我洗头,而是直接站着,让洗发生拿着花洒在我头上洒水。说起这个缘由,可能是儿时妈妈总是给我洗头时留下的“后遗症”。因为我很倔,所以大部分洗发生也就不要求我什么了。
店主是一对夫妇,看上去有四十来岁。夫妇二人给我第一印象就是很恩爱的感觉,妻子贤良温婉,丈夫刚毅睿智。在我的记忆里,丈夫是不多说话的,而妻子着实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她能根据每位顾客身上的优点及时进行夸赞,送上她最真诚的赞美。真实而不做作。话落在顾客耳朵里多半似如沐春风,满是欢喜。更重要的是,她有自己一套专业的理发水准,她能根据每位顾客的发质、脸型设计不一样的发型,这是我最佩服阿姨的地方。能说但不花言巧语,会道却句句落在实处。让人心里很熨帖。正因为如此,十多年来,理发店的生意从未冷清过。
记得第一次去店里剪头发是在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大概是这个时间),我也是听同学推荐去的。阿姨和叔叔剪头发的风格多半是不一样的。阿姨擅长给女生理发,注重细节和层次美,而叔叔擅长给男生剪头发,注重干爽利落。记得那时候叔叔多半不在店里,阿姨就不得不给男生剪头发。阿姨有一个细节:每次剪完头后会用剔胡刀给我刮一下后脑勺最下面的一排头发。因为我头发长得靠下,所以要多此一举。我记得那时候男生女生都喜欢刘海,有齐的斜的。经阿姨的手,斜刘海会让十四五岁的男孩子看上去多了几分秀气,衬托出那个年纪男孩子特有的纯净,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我!
叔叔每次剪头发很快,所以留给我总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跟阿姨一样,叔叔也会一边剪头发一边问你一些生活日常,这种对话是最简白的,但留在心里会很舒服。风格使然,每一次理完后,我都会感觉很自然。简简单单的毛碎,把一个男孩子的简单朴实尽数展现出来,看似简单却需要时间的浸润。把最简单的一件事做到极致应该就是这种感觉,毫无疑问,叔叔的技术已经达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
十数年的光阴一晃而过,他们依旧是原来开始时候的样子。一把剪刀舞弄着如歌的岁月,从晨起到日落,从丝雨到霜雪,从未变过。他们是最优秀的手艺人,他们也是“工匠精神”的模范代表。生活被他们用热心和真诚连缀起来,温暖着每个人的记忆。他们生活的样子应该是生活最本真的模样,这也是我们最渴望的模样。
时间会模糊很多记忆,但温暖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