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空气中,弥漫着戊巴比妥钠的甜腥混着停尸间渗来的尸胺。
青年自嘲,或许地狱的气息也不过如此。他知道,噩梦永远也不会醒。他不能反抗,只能平静地接受。
青年躺在手术台上,双眼没有焦距地盯着天花板,还没开始就已经看到了结局。
“报时!”
“九点整!”
“林先生,我们要开始了。我们会对你进行全身麻醉。”
青年不着痕迹地点点头,手术台的无影灯在视网膜上灼出青斑。林离数着麻醉剂注入静脉的刺痛次数,第七下时模糊间仿佛看见天花板通风口那里有个阴影——那里蜷缩着与他的体检报告相同编号的尸袋。然后,他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意识也开始溃散。再然后,他看到,手术室的大门居然打开了。
“看来,真的是一个也不剩了……”
最后,他便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不知道了。
九点十分,医院高层会议室。
“院长!为什么给病人进行麻醉又不进行手术!”跟进青年的李医生不解其意地盯着院长。
“而且,我研究过这名青年的体检报告,他似乎并没有心脏病,为什么刻意给他安排一场无须有的换心手术?拿人命开玩笑?”另一位教授合上青年的体检报告,同样不解其意地看向院长。
“各位,这些就不是我们能涉及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帮他把心脏换了,而且必须成功。”坐在会议室中央的老者按着太阳穴,并没有理会那些带着讨个说法的目光。
“院长!我们给一个没病的人动什么手术!况且还是危险程度那么大的换心手术,还有没有医生的职业操守了!”李医生震怒,一周前当这名青年来到他的办公室的时候就想劝他放弃了,毕竟他还有大好年华。可迫于上面的压力,他不敢多说。
“我说了,这已经不是我们能触及的地方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场手术完成!”院长的语气,强硬得无可撼动。
“院长!一个没病的人不需要动手术!”
“砰!”
院长一拍会议桌,站起来俯视会议室的所有高层。“我说了,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他完成换心!你们以为我就心安理得吗?我的压力,比你们还大!你们说的话,我同样对他身后的人说过!他身后的东西,我们惹不起!”
“可是……”
“没有可是,十点,十点正式给他动手术!”
在场所有人,脸色都不约而同地难看起来。
“哚哚哚!”
“进来!”院长语气中显得有些不耐烦。
进来的,是院长的助理。
“院长!不好了,手术室的那名青年不见了,和他一起不见的,还有要为他换上的心脏,以及……”
院长助理带来的消息,无疑是一枚深水炸弹,会议室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而院长的脸色,更是直接阴沉了下来,仔细看,还溢着冷汗,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以及什么?”院长就是院长,当所有人都为前面的消息感到恐怖时,他还注意到助理后面没有说完的话。
助理的脸色,彻底绿了起来。“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太平间的一具尸体。”
院长痛苦地按着太阳穴。
“还愣着干嘛!马上去翻看监控记录,看看是谁带有了他!”
“找不回他,别说职位不保,连性命也不保!”
“快去!”
听到这句话,在场所有人的脸色也直接青了,他们从没见过院长如此紧张,可能用害怕更合适。他们知道,如果找不回那名青年,他们可能真的会招惹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九点四十五分,监控室。
“把九点三十分到十点,一号手术室和停尸间的所有监控都调出来!”
本以为会从监控中找到答案,但问题无解就是无解的。当这个医院的所有高层看完这三十分钟的监控后才知道这件事有多恐怖。所有人由上到下,都在颤抖。
因为,从监控里看,无论是手术室还是停尸间,在这段时间里,出口的门自始至终,都没有打开过……
也就是说,那名青年以及那具尸体,是凭空消失的。而接下来的一句话,令所有参与这场手术的知情者,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恐惧,他们的世界,也在这句话下坍塌。
“消失的那具尸体,叫什么名字?”院长双手撑着桌子,身体似乎早已无力。
“没有记录,是男是女也不知道,我们就只知道,有一具尸体消失了……”
"立即封锁消息!"院长碾碎烟头的手按在1954年泛黄的档案袋上,那是医院建成前该地块的教堂记录——七名修士因"窃取上帝造物权"被处以火刑的名单,末尾赫然签着花体拉丁文的"L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