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样回不来。
代替梦想的也只能是勉为其难。
——宋冬野《安和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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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夏天里总要有点什么,阳光洒了全脸,总不能当自己还白净如晰。
我喜欢那部叫《立春》的电影,但我不喜欢蒋雯丽的声音,低沉中透着破马张飞,一副每天都过得不好的样子。
蒋雯丽在电影里说,每年的春天一来,实际上也不意味着什么,但我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似的,我的心里总是蠢蠢欲动,可等春天整个都过去了,根本什么也没发生,我就很失望,好像错过了什么。
每年夏天,我也都这样以为,不是没有道理,因为每个夏天与我而言,人生都将世事无常。
我的爱情都发生在夏天,每个到来的少年都身穿薄衣,我的变迁都来自于夏天,每个转机的成型都悲喜交加。
15年的夏天,我在咖啡馆和一个他随便说哪句话我都想写下来贴墙上的男人聊天,那成为我那个夏天最常做的事,我把我不想卖的故事发给他看,他说这个故事深情而从容。他让我有信心继续写字,他给我引荐了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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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很多年里我在夏天遇见的最重要的一个女人,我们加了微信,名号当然是工作。她说有一个电影换了几个编剧都不满意,想哪天找我聊聊,我说聊,随时。
我从来都没有学过什么电影什么编剧,完全不懂那些结构节奏编排和任何电影语言,在见到她之前我最大的一个工作是部电视剧,写了一年多,磕磕绊绊是是非非,然而并不成功。
说好的聊一下很快就没了音讯,我拎着行李箱四处浪荡,在夏天快结束时,我们终于约了时间,在丽都找了个能偷偷抽烟的大包间,那天天气真好,我穿着蓝色的棒球服。
没什么寒暄客套,上来就抽烟瞎贫飙脏话,点了一桌子吃喝,摆了好几盒不同牌子的爆珠,她说之前的故事我就不和你说了,现在就一个电影名字,咱咋弄?
那个名字没有办法延续出一个故事,我们就干脆聊起了爱情。我说我的爱情太特么惨了,讲个不惨的,爱情这事得鸟语花香才充满希望。我开始滔滔不绝讲述了我一个好友的一见钟情,这段鸡飞狗跳的爱情是我一路见证下的不明产物,是我唯一羡慕的不管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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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间里还坐着投资方的老板大人和高价聘请的电影策划,我讲完他们都笑了,然后说就这个,干吧。
会面加起来不过两个小时,临走时这个女人说,程小猫,这电影的编剧就是你了,我说你要不要看一下我写的东西,她说不需要,我赌你这个人,你给我报个价。
我承认我的报价很高,高到离谱,没有作品没有名字非专业非科班什么经验什么背景人脉都没有的野路子业余编剧里,我大概是最猖狂的那个,她没有一丝犹豫,说行,过两天来签合同。
她比我还猖狂,竟然用两个小时轻信了一个四十八线的野编剧,还愿意出这么高的价钱,她说老子看人就没走过眼,你一定行。
我发给她第一稿故事大纲后,她只说了一句话,我特么真想再年轻一回谈一场这样的恋爱。
我发给她后面的每一稿后,她都一副没问题,咱快马加鞭往下走的样子。
她找来了两个阅片量惊人且才华横溢的策划,牛逼的是她竟然找到了和我完全能碰撞出火花气场绝对相容的人,她为我搭建了一个从里到外都对路的团队,她说人不对不能干事,大咖组团伺候你一个。
电影剧本定稿后,我在已经建组的情况下跟她说我要重写剧本,面对这种变态的情况,她说行。
她总对我说行,我知道自己很多时候都不行,但她永远都扬着头说你就是最好的那个。作为制片人,她用最有效的方式解决工作上的全部麻烦,作为亲密的姐们儿,她用最温暖的方式给你全世界最傲娇的认可,我说她是老天给我派来的大号天使,我习惯叫她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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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她给我发微信,说程小猫,以后你的人生我来负责,我见不得牛逼的人过不上牛逼的日子。她跟我开了几千句玩笑,大多数时候说话都没有正形,但就这句,她无比认真。
她不是随便说说的,在这之后的每一天,她都涉足了我的日常,饿了给我弄吃的,渴了给我端喝的,病了送来七八箱水果,我说我要去暖和地方写本,她大手一挥说走,去三亚。
我喜欢她身上那股操蛋劲儿,好好的一个女人生成了帝王相,举手投足都沾满了霸气,狮子座在她身上一点儿没有被辜负。
我嫉妒她的爱情和婚姻,脾气这么糟的女人竟然嫁了个笑起来像太阳的男人,她喊这个男人哥哥,一秒钟回归小孩子,感觉手里拿着气球,嘴里还有颗棒棒糖。
她和哥哥的爱情是一本模范作业,从哥哥租了她的卧室开始,他们走过了漫长的十年相恋,也有不开心的时候,也有难过怀疑的时候,但她说不能换了,这辈子就他了,没有那么多十年容你造次,谁都一样,长久才珍贵。
她的婚姻里装着满满的智慧,她的人生跌宕起伏你却一点儿看不出吃苦的痕迹,她大富大贵高高在上的样子里透着段子手的喜悦,她的朋友圈每一条都充满画面,她前段时间乐呵呵迷恋一个男演员,后来在得知对方竟然是个gay后很是不爽,从此不吹牛逼说自己没有走过眼了。16年来临,她家哥哥说过去的一年里我最大的收获就是咱俩结婚了,你呢?她说有了程小猫啊。
这句话在我心里掉了眼泪,但我才不会告诉她。当W先生对她说,你对程小猫怎么有一种历经沧桑的老男人疼爱自己的小女友一样,她说对啊,怎样?
我们总会遇见很多人,和心心相印的人相爱,和臭味相投的人相知,和彼此欢喜的人相守,我不是运气最好的那个,但我却遇见了这个号称要留络腮胡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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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写这篇字前,我才刚刚对D说,我运气不好,跑得太慢了,D说完嗯后,我开始泪流满面。
我们得不到这世上所有的好,但总要相信,你的良善会换来老天派出的天使。
我的天使大人胸很大,为了遮掩双下巴准备续起络腮胡,我们在互相讥讽的日常下爱着对方,我们成为了彼此最好的礼物。
夏天不是只迎接爱情,我的爱情很糟糕,但夏天每年都会来。
我的运气不太好,但真的遇见了大胸的天使。
我知道未来的每一天都比这个熬夜写你的昨天要好,也知道我们有天会牵着手走过红毯上舞台,还知道这之后每个晚上我们都会谩骂羞辱。
我没法嫁给你了,只能陪你一天天去老。
这世界啊,有你真特么得好。
又一个开满络腮胡的傻逼夏天,天亮了,手机里放着宋冬野的《安和桥》。
——愿万物保佑我的大胸天使,我愿意在你的双下巴上留一个深情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