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老胡和小巧睡到自然醒才起床。说是自然醒，其实也是小巧在老胡臂弯里翻来覆去，没事又盯着老胡看，老胡也就半醒着，问道“几点了？”

“快9点了，还睡吗？”小巧问。

“起来吗？”老胡问。

小巧一翻身爬到老胡身上去，把头埋在老胡脖颈间。

“憋着一泡尿呢。”老胡讪讪地说。

小巧从老胡身上下来，侧着身子睡着，有些懊恼。

老胡尿完出来，见小巧半躺着露出半个背，“搞事情？”转身欲拉开衣柜。

“过来。谁说要搞事情啦？”小巧在床上喊了一声。

老胡立马钻进被窝，“嘿嘿，不搞事情啊，那可真的是……”

“真是太好了，是吗？”小巧白了一眼。

“害，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老胡笑着。

“起床！”小巧推了一把老胡，老胡就坐了起来。再把秋衣塞进秋裤里，接着穿毛衣。

“哼，我没有衣服穿，冻死我算了。”小巧一边说，一边抖着被子往身上扇冷风，“我要扇风，冻着我自己。”

老胡见了哭笑不得，“祖宗诶，我给你拿衣服还不行吗，马上就拿。”

早上小巧也跟着起了床，两人说说笑笑地往老胡的酒铺走去。到转角市场处，小巧先把电脑包给老胡提着，自己去市场买食材，她突然想做老家的汤圆。

买糯米粉，买菜，洗菜切菜炒菜，烧开水，揉面团，包汤圆，下滚水煮。待包完时，已经过了两小时。

老胡肚子早已饿得敲锣打鼓，见汤圆熟了，迫不及待想尝尝鲜。小巧包完汤圆进厨房一看，老胡趴在灶台上吃得正欢，而本来光滑圆润的汤圆，已经煮成了一个个发胀的圆饼，几乎就要散开来。

小巧气不打一处来，赶紧把剩下的汤圆捞了起来。

“太好吃了！再煮，全煮了，我能吃完。”老胡一边说，一边把另一盘汤圆全倒了进去。

“水太少了，要先烧开再放。”小巧气鼓鼓地说。

老胡又把锅里的汤圆捞出来，慌里慌张地拿碗往锅里加水。好好的汤圆，一张照片还没拍就成了糊，小巧端着自己那碗汤圆出去了。

在她的老家，包汤圆是一家人的活动，一个人揉面，大家一起包，不会包的就打下手，图个团团圆圆的吉利彩头。等人到齐了，汤圆出了锅一起吃，“吃几个？要甜的咸的？”问过每个人之后再逐一盛出来。

为了找那种感觉，小巧还特地包了两种馅儿的汤圆，一种是卤肉炒娃娃菜的油盐汤圆，另一种是糖炒花生核桃碎的甜汤圆。两种汤圆长得也不同，咸汤圆捏一个尖，甜汤圆捏两个尖。

小巧碗里三个汤圆，吃了一个半都是咸的，再看碗底的最后一个，也只有一个尖。“一个甜的都没有吃到！”她委屈得要哭了起来。

“那锅马上好了，我分你一个甜的。”老胡讨好地说。

小巧扭过头，噘着嘴，瞪着眼剜他。

“呸呸呸，是你的甜汤圆，我还你一个。”

小巧嘴也不噘了，又埋头吃碗里的汤圆，她心里是再不想做汤圆了，忙活一早上，他先吃上了不说，一个甜的也没给她留，真想不通。

“哎呀，我就是迫不及待想尝尝，从前没吃过，谁知手艺那么好，一吃就停不下来。”老胡解释说。

“好吃什么好吃？”小巧看着成糊状的汤圆就来气，“你就是饿了等不及，也不管别人，就自己吃上了。”

“我不是饿了。”

“你就是饿了，不饿还全煮了能吃完？”

老胡理亏，傻笑着不再言语。

不大一会儿，老胡把剩的汤圆全盛了起来，用筷子戳破每一个，把甜的挑出来放到小巧的碗里。他一边吃一边骂自己，“狗男人，也不等人家，还把甜的都吃了，哪里有这种人！”

小巧也不理他，只是吃到最后一个甜汤圆时，用筷子横着一夹，汤圆就整整齐齐一分为二，她挑起一半夹到老胡碗里。

“我……我吃不下了。”两碗糯汤圆下肚，鸡蛋大小，他吃了得有七八个。老胡有些腻了。

“你不是说好吃，你能吃完吗？”小巧特地夹给他的，就想让他多吃点。

为了证明自己开始是真的因为好吃才多吃，而不是饿了没忍住，老胡一口把半个汤圆吃到肚里，“哎呀，好吃。”老胡咂咂嘴，“我抽根烟压一压，吃太多了。”

小巧也吃完了，起身收拾碗筷。

“我洗，我洗。”老胡赶紧跟了上去，“你都辛苦一上午了，再洗碗，我多过意不去。”

“就是要你过意不去。”小巧说着卷起袖子开始洗碗，她不想他手上沾上油，何况自己手上还有糯米粉，洗个碗才能洗掉。

老胡站在旁边也不敢走，“我错了。”

“你哪儿错了？”小巧洗碗时，就喜欢老胡在她旁边和她说话。

“不该把甜的全吃了。”

“还有呢，在那之前？”

“在那之前？不该没让你吃第一口。”老胡绞尽脑汁地想着。

“再之前。”小巧说着开始清洗碗筷。

“烧水稍慢了。”

“再往前。”

“再往？”老胡想了想，“再往前，难道在家里就生气了？”

小巧把洗好的碗筷放进碗筷架上，挤了点洗洁精开始擦灶台，“好好想想。”

“比你先睡着？”

“再想想。”擦完灶台，又洗好抹布，整整齐齐地铺在灶台上。。

老胡一拍脑门，“害，难不成是没搞事情？”

“哼！”小巧笑了起来，“哟，想起来啦。你可倒好，裹得严严实实，秋衣塞进秋裤里，秋裤塞进秋袜子里。怕是怎样？。”

“男人嘛，就是要保护好自己。那什么时候……”知道小巧已经气过了，老胡也开始说笑。

“来姨妈了，别想。”小巧挤了两滴洗手液搓手，又把手上的泡沫冲干净。见她的两只手冷得通红，老胡一把把小巧揽进怀里。

原来生一上午的气，兜来兜去，竟还是事没到位，老胡真不知是幸事还是不幸。

小巧心里也在想，世上的事兜兜转转，也不过就是那么点事。生气在明面上的是一回事，源头却是暗地里的另一回事。鼓着劲儿说出来的是一回事，憋着没说出口的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把手上的水全擦在老胡的衣服上。在他脖子上吧唧一口，转身出去了。

那天是情人节。

巧起了个大早和老胡去店里，忙活一上午包了汤圆，老胡煮糊了。老胡身上穿着小巧买的裤子，裤子穿是穿了，也只是裤子。一周前就到了，不是情人节这天送的，既不是新年礼物，也不是情人节礼物，什么也不是。

老胡似乎不过节，早上买了两张电影票，一边买，一边骂着，“妈的，两张电影票一百多，真他妈贵！”不过那天是情人节，他买了也就买了。本是随便买两张电影票，倒成了情人节礼物，现成的，倒也划算。

老胡开始画画，画鸡蛋，画到完蛋。小巧拿出笔和本子记账，在心里的小本子上也记了一账，“妈的，狗男人。”

结语：

男女终究是有别的，谁也猜不着谁，猜得多了或者猜得少了，全不在点子上，那事情就变了。有人喜欢开门见山，有人喜欢拐弯抹角，遇到同频实属难得，明知不合而选择磨合更加可贵。

情人节情人节，有情人天天过节，添出个节日来倒让人置气，不合算。因为外在的东西闹得不开心，影响双方感情，才是因小失大。买礼物容易，吃饭看电影更容易，难的是有没有耐心，一直对一个人不厌其烦。

两个人相处，还能拌嘴，还能赌气，还能拥抱，就已经是幸福之中。别的拥有，礼物也好，心意也罢，都只是锦上添花。

这一生，幸福不只是遇上对的人，还有用对彼此适合的方式相处。

*作者简介：空中行云，一个集爱与孤独于一身的女子，在梦与现实之间自说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