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散步

晚会后,陪妻散步,逛逛商场,遛遛小吃街,一般买不了几样,凑凑人气而已。

但我有时却钟情于一个人的散步,忙完手头上的事,夜深人静之时,我会打开院门,走上那林荫道,乌黑的柏油路上,没有一个人,橙色的路灯映着,而灯挂在稀疏的樟树枝叶间,光晕极其柔美,再高处便是树叶和青天,参差而斑驳的淡墨之影,特别好的角度,会看到如钩新月。

一个人静静走着,任思绪随性而流。怔怔面对那斑驳的树影,好似蕴涵着人生的宁静、辛酸、怀远而美好的诸多情感。我想用手机把那种朦胧之影拍下来,无奈亦无法,这种境界也许只有绘画方能描述出来,或者如一段幽怨的葫芦丝。

如是月下淡墨之清影,有慽慽而喟叹者,有漠漠而茫然者。就像一幅好的作品还是要好的欣赏者,有说,爱看琼瑶不爱看季羡林的文章,我能说什么呢?这不是萝卜白菜的概念,而是阳春白雪与阳阿薤露,是属于层次的关系。文学的用处,如莫言所说:“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如我认为,首先得同是树,同是云,艺术的震撼人心,还得是那一部分意蕴深厚、灵魂敏感之流。

艺术、文学我渴望品阅大师的作品,就像我现在同时在看三个人的传记,一本是丰子恺的自传式散文集《愿你一生清澈明朗》,一本是刚到手的吴冠中的自传《我负丹青》,还有一本是今人写的《唐寅传》,从前两本中,我能感觉到一种才气逼人,而后一本除了详实的记载与记录,并未让人感觉到那种大师的灵气,所谓大师难得,匠人易寻,当然并没有亵渎今人作者的辛勤付出。才气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就的,是日积月累,点点滴滴一生的执着。

在这宁静的道路上,我踽踽独行而思绪翩跹,面对汗牛充栋的称为作品的作品,人必须学会取舍。是的:“格律诗抑扬顿挫,自由诗随意洒脱。不过现在的自由诗也太自由了,像什么废话体、梨花体、浅浅体……几乎什么人分行说几句话,就是诗。”诗,我始终相信,不是作出来的,是感情凝练喷发出来的,什么才是真正的诗,我渴望有一股清流。

然在高楼林立的夹缝中,透过林荫道的树叉,偶尔看到的那一弯新月,同郊外旷野的相比,显得多么拘束,窘迫,但依然有一丝清新怡人。人要学会在夹缝中生存,并活得美丽!

吴冠中说,在他看来,真正的艺术家都是苦难中成长的。社会是不养诗人、画家的,艺术家没有吃过苦、没有感情和心灵的波动是成长不起来的。

这条林荫道,白天人来车往,熙熙攘攘,是属于世俗的,而这夜深人静之时,它是属于心灵的。

吴冠中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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