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一个题材,一直好卖。
这个题材叫“北上广”。
70-90后,三代人,无数青年,奋斗着,或者奋斗过。
所以北上广的故事,就是我们自己的故事。
这个大题材有无数变种。
但靠“北上广”这几个字直接吃饭的,最近就是《北上广依然相信爱情》,据说开拍了,主演朱亚文、陈妍希,号称大灰狼小白兔组合。
好不好看,Sir不知道。
但有朱亚文在,Sir有期待。
今天就说他。
朱亚文,北电表演系06年毕业。当时他22岁,小鲜肉一枚。
但10年过去,这枚小鲜肉,好像不太在乎形象,一直在“玩残”自己。
第一部,致残戏,《闯关东》。
讲的是中国历史上一次“淘金热”。
这是当年的年度大戏,机会难得。
但刚毕业不久的朱亚文,方了——
进组20多天,黑河赶上了强降温,9月就穿羽绒服、棉大衣。
还要辗转若干个外景地,拍摄三四个月。光是在黑河最冷季节的戏,就要拍一个月。
这对江苏盐城长大的南方人朱亚文来说,真遭罪。
还不算惨。
一般小鲜肉毕业,都是演青春偶像剧,阳光帅气。
但《闯关东》,容不下小鲜肉。
汉子糙。
女子刁。
小鲜肉怎么突围?
只能把自己整“残”。
文艺范的长发剃成平头,大男孩的那套洗去,像汉子一样捋起扣袖——
突出名字中的一个“武”字。
他在剧中饰演二儿子“朱传武”
还从了军。
很多观众看完都说,这个军人范,太正。
这种纯正的军人范,在年轻演员里实属罕见。
怎么拿捏的呢?
他在剧组是出了名的戏痴。
同剧组的齐奎(饰演三子传杰)透露:
朱亚文为了把自己变成了朱传武,为了将角色演活,他经常深夜不睡,亲自动手琢磨微调剧本。
这个角色,让不少人记住了朱亚文的名字。
豆瓣网友——
是人都想成长。但成长不是你要有,就有。得看努力,也看机缘。
第一部戏往往就是最重要的机缘。它会给演员的一生定个基调。
《闯关东》一完,又来个机缘——
《远去的飞鹰》。
还是硬汉,传奇人物高志航。
高志航是谁,你可能不知道。但他曾经是所有中国人,仰望天空时,都会敬仰的英雄。
中国第一代空军中的,王牌飞行员。
空军之父。
在这部《远去的飞鹰》里,朱亚文演高志航,压力可想而知。
好在朱亚文在军人家庭长大。他懂军人。在家里,他是父亲手下的兵,被训?常有的事。
为了这个目的,朱亚文又开始玩残自己。
接受网易娱乐的采访:
我剧中有一句台词说:空军,空军讲究的是什么?是快,生活就在一秒之间……那时的空军,你说打了鸡血也好,或者挂了马达也好,就是有使不完的劲。
他研究高志航,对高的人生经历烂熟于心。
高志航,吉林通化人,1907年出生,1937年牺牲,牺牲的时候是30岁,然后有过三段婚姻。
他着迷于高志航激情人生的每一段,说——
演这样一个人,就要调动全身的细胞,所有的反应都要加快。飞行员绝不是思想单一的人,因为很多战术动作,都是以秒为单位的。
为了实现这个,朱亚文说自己:
用120%的热情,和120%的体力在演,每天回到房间,被掏空。
内行人评价——
《远去的飞鹰》让朱亚文入围了国际艾美奖最佳男演员。
离小鲜肉形象越来越远的朱亚文,演遍了各种军旅剧。
海陆空三栖的硬汉子。
但你也不能总硬派吧。接着,挑战新高度的事儿又来了。
《黄金时代》。
导演也是个能折磨人的主。
朱亚文演萧红的第二任丈夫,端木蕻良,泥一样软的男人。
不演军人,把自己逼到另一个极端。
这个人的一生,似乎都不由自主——
加入左联,成为第三者,又娶了萧红。
没有一件事是自己决定的,但是命运轻轻一推,他就入套。
争取和反抗,与他无关。
软到这个程度,Sir还没见过。
这个角色对朱亚文很陌生。但朱亚文就是这么轴——
越陌生吧,他越想往里钻。
在如何去感受他的心路历程上,我下了一番工夫,仔细看了他的个人资料。
不光是一头扎入端木的生平资料,还有他的状态。
在开机前四五个月,我就已经停止工作了,就是为了让自己尽量安静下来,柔软下来。
既然演文人,那导演就提出了一个“合理”要求——
这个人什么都得闷住,别演出来。
心里有一片苦海,也只流出一行泪。
当备胎,也心甘情愿。
萧红和他结婚,也是因为感情维护成本低:
掏肝掏肺地说,我和端木蕻良没有什么罗曼蒂克的恋爱历史。
是我在决定同三郎永远分开的时候才发现了端木蕻良。
我对端木蕻良没有什么过高的希求,我只想过正常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
昔日硬汉的形象,被朱亚文亲手捏碎。
考验男人的,无非两个字。能软,能硬。
软硬能兼施,才是真正男人的性感。
自此,无论软和硬,朱亚文已经能塑造自如。
于是,他等来了这个足够性感的角色。
《红高粱》中的余占鳌。
形象好,戏足。对白也来劲。
这戏里有一句台词,让朱亚文获封“行走的荷尔蒙”。
《红高粱》里的余占鳌,又是糙汉子。
姜文的版本珠玉在前。
而朱亚文,网友直接喊着“想睡”。
豆瓣上,能抗拒人设,却抗拒不了朱亚文——
高粱地里的野合戏,相比电影版的留白,朱亚文在电视剧里十足地野了一把。
行走的荷尔蒙,你以为靠的只是肉体?
拍戏时比试戏时增重了20斤,提前两个月开始健身,大吃大喝,从140斤的斯文模样练成160斤的腱子肉。
《红高粱》这戏,朱亚文成了受虐狂。
回忆起和周迅的对手戏,朱亚文也忍不住很感慨:
我被她扇了多少次耳光完全记不清了,估计得有十七八个,耳光声都能编首曲子了,而且每次都是真打!除了扇耳光,还会用高粱秆抽我。
但其实,都是有意为之。
我们每一场戏都努力想做到:骂和骂不一样,打和打不一样,吵和吵不一样,我们希望给观众新鲜感。
今年他32。演过硬的,也演过软的。
他06年毕业,此后的10年,他活过了很多剧中牛人的一生。
又有多少人知道,演戏,原不是他本意。
高中毕业的他,本来唱美声,准备考音乐学院。
后来唱得实在是不怎么样,老师没辙,安慰说你可以兼报一个表演系。
本是句宽慰话,没想到朱亚文敢想又敢追。
他一五一十研究表演方面知识,一口气通过了北影、中戏、上戏等四家选拔。
最后,朱亚文选择了北京电影学院。
但整个大一都很纠结,基础不好,跟不上趟。
我永远在小声问“他在讲什么?什么叫规定情境,什么叫有效的行为?”不懂。
朱亚文不服。
天天拉着班里几个专业好的,就请他们吃饭、聊天、玩,就拼命地去摸索一些东西。
直到大二时候,所有的积累通过一个人物模拟考试爆发,他才真正入门。
当时模仿的是我爷爷,一个老军人形象,然后就那一下子“嘣”,我就好像开窍了。
就这样入行、走红。
一转眼八年。
演得好,你可以说朱亚文运气好,戏都合适。
角色难,你可以说朱亚文有历练,都是经验。
好坏都是你说的。
不,之所以他成了,是因为他有那么一颗“玩残自己的心”。
在网易对他的专访中,他说:
“我能够接受参差不齐,能够接受刮蹭,能够接受残缺。”
听懂没?人家有鲜肉的资本,但一开始,他就不想当鲜肉。
这个男人,他就爱找坎。就爱找罪受。
而只有这样的人,才配谈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