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过后,昼长夜短。阳光和煦,暖风熏人,抑不住地想出去走走。
夕阳余晖,平照大地,淡蓝色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风,轻轻柔柔地拂过脸庞,似一首温婉可心的序曲,即将拉开春夜华丽的帷幕。
街道上的汽车接连交错,行人不绝。那个凛冽无比的寒冬,终于渐行渐远。像一场恶梦惊醒,一切又复寻常,只有人们戴着的口罩,提醒疫情还未消弭。
漫步于仲春之月,自由地呼吸、自由地行走,不时张望这个来之不易的春天,心,跟着欢欣雀跃,脚步愈发轻盈。
今年的春天,较以往来得晚些,但是园林工人早已忙碌起来。绿化带内,低矮的灌木丛干巴巴地泛着灰黄,交错盘绕的细枝上,曾经挂满枯黄的落叶,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几位师傅正佝偻身子,提着黑色的橡胶水管往绿化带内灌水,橘红色工装,点亮夕阳下那一抹春色。
东城的道行树别致而亲切。一棵棵杏树沿道排列,裹着棕红色的树皮油油地泛着亮光。朝天伸展的枝桠一个劲地挺立着,细细密密,挂满豆大的串珠。哇!红杏枝头春意闹,钟爱的杏花正含苞欲放呢!
这是今春第一次看到杏树花蕾,不经意间收获的一份惊喜,令我乐在其中。
这种杏树,不是小时候常见的巴音老杏树,是经野杏树嫁接改良出来的景观品种吗?我不得而知。只见杏树的主干部分,自土上根部便开始分叉,骨干枝扎七扎八地伸向四方,围合而立,形成棕红色宝盆样的树冠。辅干枝上没有一片绿叶,串串珠儿似的粉红色花蕾上,绽出些许花瓣,犹如胭脂点点,清雅秀丽,醉了春风,醉了眼眸。
记得八十年代,家家户户住着带院子和菜地的平房,多数人家都栽着一两棵杏树。我家亦不例外,长着一棵陪伴了我们三十余年的杏树。这棵杏树,在三四平米见方的菜地里自生自长,至今记得刚破土出苗时,细细弱弱的枝上长着的黄绿色嫩叶。
花开几度,年轮更迭,家里的杏树与岁月共长,开花结果。每年的六、七月份,熟透的大黄杏缀满枝桠,来不及采摘就掉了下来。这是一棵甜核杏树,每次吃完杏子,找个坚硬的地方用石块砸开杏核,剥出杏仁,着实满足那时匮乏的胃口和童趣。
那个年代,巴音的杏树非常多,印象最深的,莫不过园艺场、三道草沟和东大田这三处杏林。每到杏熟之季,老巴音的马路两旁堆满了红黄杏、黄杏和青皮杏子的地摊,杏子个大饱满,汁多味甜,每斤五毛、八角的样子,总能一口气吃个满饱。
白驹过隙,岁月长老。
随着政府棚户区改造工作的深入和推进,家里的老房子,于几年前被夷为平地。那棵杏树幸运地得以保留,守候历史的根基,守候着一大家人过往的烟火日子。
园艺场的旧址上,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东大田的杏林,已是景观公园的一部分,仅余数棵枯枝老根,倔强地扎根热土,仰望苍穹,与依然巍峨、古韵浓郁的定远营相辉相映。只有三道草沟的杏林,历经几十载风雨历程,依然不移不灭,繁茂葳蕤,果实累累,传承着小时候的味道,如愿满足根植于心的记忆与念想。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清风徐徐,吹断飘飞的思绪。夜色朦胧中的杏蕾娇姿含羞,暗香浮动,疏影横斜,不记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