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曾经很爱很爱你

01

大早上收到从邮局退回的包裹,上面赫然写着:查无此人。

包裹里是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织成的围巾,一针一线,都是我密密麻麻的思念,我只是想用着日日夜夜的思念化作一丝温暖,代替我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原来就连这一点希望,也早已是奢望。

02

我仍然记得我9岁的时候,被人欺负,坐在地上低声哭泣,而你,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挥动着拳头装着恶狠狠的对那些坏孩子说:“她是我的妹妹,你们以后不准欺负他”

他们唯唯诺诺,一哄而散。

那一天,你微笑着走向我的样子,我终生铭记。

“起来吧,他们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了” 你向我伸出了手,我感激的望着你,莫名的哭泣。

果然,那些坏孩子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你,开始每天出现在同样的地方等我上学,我们肩并肩走在那破旧的土路上,有时候聊着漫无边际的话题,大部分的时候,是你在说,我在听。

你就像武侠小说里突然冒出的一个英雄,一路护卫着我一路成长。

你就是我心中的英雄。

03

我很快就发育了,在我12岁的时候,你也已经到了15岁。

我们再也不能并肩走在那已经铺满柏油的小路上,因为早恋已经成了一个瘟疫一样的词语,大家唯恐避之不及。

在我们那个小地方,如果你和一个男孩子走在一起,马上就会被老师约见,被家长提审,最可怕的,是你会发现你所到之处,都是路人的指指点点。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唾沫星的力量一向不容小觑,何况在一个封闭的偏远小镇。

你开始我和刻意保持距离,我也不再每天不停的缠着你,纵然我不懂早恋的含义,可是我深知这些闲言碎语对于家人的意义。

如果不是那件事的发生,我们会不会一直相安无事到大学?

然而,这世间,所有的如果和假设都只能是扯淡。

04

那天我穿着一条蓝色裙子,是我姐姐从南方给我带回来的,我第一次穿,很开心。

我一个人走在安静的小路上,天还有些黑,我背着书包去上早自习,天生胆小的我我了壮胆,经常会边走边哼着一些熟悉的歌。

忽然,我觉得身后有脚步的声音,我的心顿时紧张了起来。

胆小如我,在这个时候,能想到的就是跑,于是我撒开双腿拼命奔跑,可是刚刚迈开步子就已经被一个胳膊抱住,另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我知道我可能遭遇了歹人,开始拼命挣扎。

可是我出不了声音,我疯狂的用脚踢周边的东西,希望能找到任何发出声响的东西,可惜,路上什么都没有。

当我已经觉得绝望的时候,你听到一声惨叫,随后那只手放开了我,豁然倒下。

这个时候我看到你的脸, 你很镇定,拉起惊魂未定的我,慌忙离去。

在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你放开我的手,对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管任何人问你,你都要这么说,听懂了吗?”

我虽然听不懂你的话,可是我相信你,我向你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一定按照你的话去做。

05

我不知道的是,后来你去警察局自首,说你们因为一些小仇打架,你不小心失了手。

原来那天你因为心急下手太重,那个人竟然一病不起。

医院的账单一天天堆满你父母的桌前,你那本已年迈的父母,一夜之间白了发。

后来你就退了学,要去南方打工,替那个人还清医院的账单。

我知道后哭着拉着你,对你说:“为什么不让我去警察局说明情况,他本来就是歹徒,他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至今记得你当时看我的表情,痛苦且克制,但是你的声音是那么坚决,你对我一字一句的说:“若若,你听着,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遭遇歹徒的事,你一个字都不可以说.”

你的眼神如此犀利,我从未见你这样可怕的眼神,我那一刻忽然有些害怕,我松开了你的手,看你一步一步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06

后来我上了大学,经历世事的我忽然明白了你的用意。

偏远的小镇,哪里管你什么见义勇为的事迹,在茶余饭后,大家最津津乐道的是一个女孩子如何在黑暗中被歹徒拦截,至于后来是否发生了什么,他们可以衍生无数个版本。

总之,都不是我想听到的那一种。

你不想毁掉我的清誉,你替我背起了这沉重的负担。

我开始四处打听你的消息。

隐约听说你在杭州一个地方开货车,每天日夜不停,挣着辛苦钱;

还听说你终于还清了账单,让父母在你的辛苦努力下安度了晚年。

后来听说你娶了妻,同样是一个异乡打工的女子,没有读过书,但是温柔贤惠,待你不薄。

我知道我不该再打扰你,时光已逝,属于我们的那份最好的时光,已经被岁月拿去,我们的早已在十几年前就失去了相爱的最好时机。

我只是想借着一份小小的礼物,让你明白,我已经明白的你的心意,你曾用生命去保护的那个小女孩,如今已经长成大人。

她活的很好,也很牵挂你,仅此而已。

可是我没有想到,原来你竟然连这点心意都不愿意接受,你回绝了我的心意,也许,你早已不愿承载过多的回忆,或者,你是对的,你已有了你的妻,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07

两年后,我结婚,生子,也开始有了属于我的家。

有一次回老家,跟妈妈聊起一些儿时的回忆,也聊起你。

我对妈妈说你现在生活的很好,说起当年你对我的好,说起那件让你退学远走他乡的打架事故,告诉妈妈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才毁掉了自己本来可以明媚的一生。

我说的情真意切,泪如直下,妈妈听得目瞪口呆。

最后我说:“幸亏他现在过得很好,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原谅我自己”

我妈妈张了张嘴,又迟疑了一下,开始沉默。

我惊讶的看着她,她这个时候才告诉了我有关你的故事:

原来你的确凭借自己还清了账单,也送走了年老的双亲,可是你并没有娶妻,你在几年前曾经来过我家,问起我的消息,我妈妈因为当年你的劣迹对你并不友好,拒绝了你的询问。

你后来依旧是辛苦开车,同时也开始选了一些培训班去重新学习,这样白天工作,晚上看书,由于过于疲劳,有一天在开车的时候,被一辆超速行驶的货车撞翻,你再也没有醒来。

你再也没有醒来!!!!

我拼命的摇着妈妈的手臂,求她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我的妈妈,早已年过七十的妈妈,这个时候哭着对我说:

"若若,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一切,如果我告诉了他你的消息,他会不会就不会死了?”

我抱住妈妈嚎啕大哭。

我知道妈妈不是故意的,我也明白作为一个母亲,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的做法没有任何错误。

可是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想过去寻找他?

我总是有各种理由,又何尝有真心的对待过他?在他宁愿退学也不准我说出那件事的真像的时候,我何曾理解过他的苦心?

08

九岁的时候,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成为了我的守护神。

十二岁的时候,你又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守住了我的清誉。

你为了我,担起责任;你为了我,放逐自己;

你为了我,努力上进;你为了我,从未停息。

原来那条围巾不是你拒收,而是你真的不在那里了;原来你并非狠心与我一刀两断,而是你从来都不知道我得心意。

我曾是那么的爱你,每一个胆战心惊的夜晚,都是因为想起你,我才能鼓起勇气前行。

我曾经那么的怨你,每一个寂寞孤独的夜晚,都是因为想你的离去,才泪雨滂沱。

你不知道,在你走后,我独自离开了原来的学校,转去了另外一所十里之外的学校里寄宿。

你不知道,从此以后,我开始加倍的刻苦学习,希望有朝一日,用我的绵薄之力,助你还清账务。

你更不会知道,我在后来的日子里拒绝了多少男孩子的追求,因为在我心里,他们都不及你的十分之一。

你可能更不明白为什么我上了大学才开始四周寻找你,因为在此之前,我没有任何勇气去面对你。

你那临走时候的眼神,你父母那沧桑的表情,我都无法面对。

你也许从未知晓,尽管我未曾找到过你,

但是我曾经,真的,很爱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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