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亦用身体堵着门，她因为激动，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她的脚下是打碎的盘子、散落的衣服，好像整个屋子里的东西全部跑出来凑热闹。

“你他妈的今天就跟我说清楚，我到底算什么？”她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冲坐在床上的男人喊道。

李昊坐在床边，两手抱着头，眉毛拧成了一团，扭曲着，像两条黑色的菜青虫。

站在门边的王梓亦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白晳的额头上冒出了几条青筋。她左手按着胸口，右手紧紧地握成一个拳头，大口地喘着气儿，似乎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屋子里的空气此刻像被凝固了一样，瞬间安静下来，只听见王梓亦沉重的呼吸声。

“爸爸，爸爸。”

清脆的叫声像一个晴天大霹雳，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默。又像一个火把，再次燃起了王梓亦的怒气。

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她扭过脸，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小男孩，又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床边的李昊，两眼冒着红光，像是一头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狮子，恨不得把眼前的这个男人撕成碎片。

"说！他到底是谁？"王梓亦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梓亦，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认识他。我.....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怎么不......不相信我呢？”李昊满脸涨红，结结巴巴地辩解道。

“实话？哼！”王梓亦冷笑了一声，“大街上那么多男人，他怎么不去问别人叫爸，偏偏找上门来冲着你叫爸！”说完，抓起脚上的拖鞋，用力往李昊脸上砸去。

李昊躲闪不及，鞋子不偏不斜，正好砸在了眼镜上。随着一声清脆的“啪嗒”，镜片瞬间粉身碎骨。

李昊顾不得捡眼镜，快步走到小男孩跟前。

“孩子，我不是你爸爸，我真的不是你爸爸。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没有认错啊，你就是我爸爸。你的名字叫李昊，今年31岁。是妈妈让我来找你的。”小男孩脆脆的小奶声像针一样扎进了李昊和王梓亦的耳朵。

王梓亦再次冷笑了一声，脸扭向了一边。

“孩子，世上叫李昊的人有很多，可能你爸爸的名字和我的一样。但是，我真的不是你爸爸。”李昊蹲了下来，无奈地盯着小男孩。

男孩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你看，这上面的人就是你吧。妈妈说这是你在学校的时候送给她的。”

李昊接过照片一看，的确是自己大二时的一张照片。

王梓亦跑过来，一把夺过照片，定睛一看，上面的人赫然就是李昊本人。

“啪”，一声脆响之后，李昊涨成猪肝的脸上多了5个清晰的白指印。

“李昊，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你是个混蛋！”说着，王梓亦的另一只拖鞋又飞到了李昊脸上。

“梓亦，你听我说，你听我解释。我再问问他，这肯定是个误会。我再问问他，我问清楚，我......”

李昊回过头，惊得长大了嘴巴。小男孩竟然不见了，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三天后，李昊拿着离婚证，呆呆地坐在民政局门口的台阶上。

他又想起了那个叫他“爸爸”的小男孩。他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孩子呀！

照片？我大二时的那张照片到底都送谁了？

照片……同学……

李昊的大脑高速运转着。突然，一个激灵，他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难道是......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想到这里，他打开手机，翻开通讯录，找到了一个电话。

“喂，小美，我是李昊啊。好久不见。是啊，4年了，那次同学聚会后，咱们就没再见面啊。那个，那天，咱们两个不是提前走了吗？后来......后来，你是不是……是不是怀了个孩子啊?咱俩的。”

“瞎说什么呢？你想太多了。5年前，我生了一场病，把输卵管切除了，怎么会怀孕呢......”李昊脑子一片空白。

“叮......”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把神游的李昊一下子惊醒。低头一看，是同学大胜。

“嘿，哥们！节日礼物咋样？刺激吧！“

“什么节日，什么礼物呀。你喝多了吧？大白天说什么梦话呀。”李昊有气无力地问着。

“当然是愚人节礼物啊！三天前，4月1号，愚人节啊。你忘了？那天给你送了个儿子。好玩儿吧。那是我邻居家的小毛头，儿童表演班的。特逗！我一包零食就给收买了。咋样？刺激吧！哈哈哈......”

李昊怔怔地站在那里，嘴里反复地念叨着两句话：

“莫做亏心事，小心儿上门。

防火防盗防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