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新超
我永远无法忘怀童年的锅巴饭。
记得孩提时,我们全家五口人刚刚搬进了三间两层的楼房,光景不是很好,有时甚至到邻居家借钱过日子。为了养家糊口,父母每天都要在田间地头忙作。碰到农闲的时候,父亲挑着渔船出去打渔,母亲在地里种些蔬菜。为了确保全家人中午能够不饿肚子,母亲总会在早晨用一个不规则的瓦罐为给我们准备好午饭。
那时,母亲用勺子将在锅里煮好的米饭连同米汤一起舀起来,轻轻地倒在黄色的筲箕里,米汤顺着筲箕的空隙直流到“洋瓷盆”。接着,在米饭上面泼洒一些冷水,用锅铲将冷却的米饭盛满瓦罐,盖好盖子后放在土灶中部火苗旺盛的地方。然后,母亲在锅底放一些水,将一个布满很多小孔的半圆枢壁①扣在锅底,其余所有立好的米饭都堆放在枢壁上面,用一双筷子在上面捅很多窟窿。伴着熊熊燃烧的大火,早饭正在紧张有序地做着,中午的锅巴饭也在土灶中升腾。等早饭上汽了之后,锅巴饭在土灶的余火中慢慢保温。
吃过早饭后,父母都去忙自己的,我们三个孩子在家看好门。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父母都会不约而同地回家。这时,母亲用拖棍将那个不规则的瓦罐捞出来,轻轻地放在灶匣上,然后又轻轻地将瓦罐上的草木灰吹掉。揭开瓦罐上的盖子,洁白的干饭偎依在漆黑的瓦罐里,等到将干饭盛完,剩下的就是我心爱的锅巴饭。通常情况下,锅巴饭总是掩藏在瓦罐的底部和侧边。一碗香喷喷的锅巴饭,非常干硬,成团状,酷似几何书里圆柱体的部分截面。锅巴饭团通常是金黄色的,也有淡黄色的,也有白色的,更有黑色的,那是火候过往的结晶。锅巴饭团,看着黄,闻着香,吃着脆,能挨饿,饭后回味无穷。
那时候,我们几个孩子有时还为分锅巴饭闹得不可开交,大家都争吵着要吃锅巴饭。尽管最终分得的锅巴饭有多寡,可我们的心里始终是美滋滋的,因为大家都爱吃,特别爱吃锅巴饭!
过了几年,家里很少用土灶,有时用火炉蒸饭,有时用甑蒸饭,有时用高压锅焖饭,后来干脆用电饭煲蒸饭。家里逐步开始用煤气炒菜,用土灶做饭的机会很少,用瓦罐煨饭的机会更少了。
辗转间,二十多年过去了。在这二十多年里,我吃过很多的风味美食,但都已成为“匆匆过客”,在流年中消失殆尽了。每每回忆起童年的那段日子时,我总会心潮澎湃地怀念那心爱的锅巴饭。每当我在生活中遇到困难的时候,我总会对自己说,日子总会过去的,新的好日子终究会迎来的。在那艰苦的岁月,在那锅巴饭的年代,生活教会了我知足常乐的生存之道。幸福的金马车时常向我驶来,懵懂中的我倍加珍惜,坚守着每一寸自由、欢悦和飞跃……
锅巴饭的快乐不会停留,永不回头。徜徉在生命的历程中,过客如云,往事如烟,幸福常青。
我永远无法忘怀童年的锅巴饭。怀念那段日子给我带来的无限快乐,怀念那段日子给我带来的无尽充实,更怀念那段日子给我带来的永恒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