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着过着,就到了冬天,过着过着,冬至也就来了。
在南平的乡下,冬至算是大日子。我与妻子都是南平人,入乡不改俗,好好吃一餐的习俗也就带来了宁德。
冬至吃汤圆,是老祖宗几千年留下的规矩。在老家,汤圆叫“团团”,寓意团团圆圆。这一天,自然要吃“团团”。父亲在妻子昨晚的叮嘱下,大清早就出门了。等到阳光打进窗子,一家人醒来,他也笑呵呵地拎着一袋的糯米粉团到家了。父亲不爱吃鸡肉,妻子还特意交代闪送了三只鸽子,对半砍,一人半只,保证吃个舒坦。
九岁的女儿和五岁的儿子当然是最兴奋的。一个站在桌边,一个个小站在椅子上,摩拳擦掌地想要露一手。妻子笑着掰出一块大的给女儿,再掰出一块小的给儿子,掐出一小坨,置于掌心慢慢揉搓,边示范边指导两个孩子。两个小鬼一返常日的调皮捣蛋,像模像样地学起来。女儿比较得真传,搓得圆圆的,像一粒粒白珍珠。弟弟也不错,有样学样,两只肥肥的小手,又小心翼翼,又卖力地捏搓着,效果嘛……也不错,长长的,像一只只短短的毛毛虫。我心里想,也算是得真传了,真传自他身体的某一部分,哈哈……
等到短短的、圆圆的,大大的、小小的“团团”排满了餐桌,锅里的汤也烧开了,香味扑鼻,仔细一瞧,琳琅满目,有肉片,有香菇,有娃娃菜……直令食指大动。
把“团团”们一收拢,一咕隆,蹦蹦跳跳落进锅里,汤色顿时涌起一阵乳白。按捺着心,等到汤锅重新沸腾满起,赶忙拿起锅盖,锅勺一扬,沸汤沉寂下去,接着盖上锅盖,等到锅汤再次上涨,再揭盖扬汤,如此反复再三,见到一颗颗“团团”挺着白白的大肚子浮出水面的时候,美味的“团团”也就大功告成啦!忍不住抢来一块碗,舀上一勺,伸鼻用力一吸,心旷神怡。还没来得咬上一口,口水就先流出来了。再到咬上一口,便是直呼“人间至味是'团团'”了!
而一天的口粮也就有着落了。
午饭间,女儿奇怪的问我:“怎么不是吃水饺呀?”
“因为在古代,北方产麦,南方产水稻。麦子磨成面粉做饺子,水稻磨成粉只能做'团团'咯!”我说。
女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女儿的这些说,我油然想到《晏子使楚》的那则话: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
人挪活,树挪死。人啊,拼命地挪着,无非是为了更好地活着。此刻,无数客居他乡的人,应该也是碰着碗里的饺子,或者“团团”,别有思念吧。
休息时分,给远在老家的母亲通话。母亲说,村里好多人都羊了,桂金、阿董……我们叮嘱她一定要注意身体,她爽朗地说着放心,倒过来叮嘱我们小心。
这个冬天,伴随着疫情,显得又有些清冷。清冷中,涌动着冲动,惧怕中,孕育着欣喜。
杨过,杨康,王重阳;美羊羊,喜羊羊,沸羊羊……大家嬉笑着面对着逐渐放开的日子,充满了希望。
一切,正应了那句老话: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