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6-21wendy丹心可鉴
没有父亲的父亲节,思念是湍湍流动的河,遍布整个心田,哀思是回忆开出的花,漫山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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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父亲不苟言笑,成年后对于父亲更多的是敬畏,直到为人父母才真正读懂父亲的不易和那份内敛深沉的爱。
1996年,为了支持铁路建设,年逾50的父亲放弃了小城稳定的生活,来到了京九线上一个未通铁路的革命老区,负责一家企业的筹备。
说是企业,算上父亲不过就3、4人而已,除了主管部门提供的10万借款,什么也没有。
没有客户,没有资金,父亲顶着经理的头衔,踩遍了批发市场每一个商铺,说服老板赊购货物。为了争取厂家代理权,父亲向亲朋借钱垫资给企业。
没有厂房,就在天桥底下搭了临时工棚;没有工人,父亲跑回老家动员老下属及其家属一同来新线经营。
父亲白天黑夜在天桥底下的库房抓管理、抓食品卫生。4年间在没有任何资源的情况下,带领几十名女工,靠十几台收货车,白手起家推出了年收入近百万的市场,盖起了一栋3层的写字楼和1幢集资房。
工人们至今都说:如果不是父亲当初看得长远,坚持盖楼、给职工买养老保险,就不会有这一份退休工资,更不可能得起买房。
父亲却说:他们背景离乡跟我来到这儿,我就要对他们负责,就算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也有责任把这个钟撞好、敲响。
不苟言笑的父亲教会了我什么叫担当,什么是奉献。
2
2000年家里生活条件逐渐改善了,父亲提出把外婆接过来,老人不愿意离家,父亲就出资在老家给他们买了房。从小区的选址、楼层的确定、到最后装修都是父亲亲力亲为。
为了装修房子,近半年的时间父亲每个周末奔波于两地之间,要知道那时家里距外婆所在的城市有5个小时的车程。
三个舅舅都说:若不是父亲,外婆至今还得住在那个4家人合住的、没有自来水、没有卫生间的砖木结构的廉租房内。
父亲却说: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她老人家帮我把3个孩子带大,就凭这一点我记她一辈子的好。
我是外婆一手带大的,对于奶奶的印象,更多的来自叔叔和姑姑们众口一词地抱怨。父亲从不反驳,只是说:无论她多么自私,她也是我的娘,她生了我、给了我生命,这就是最大的恩情。
去年奶奶去世了,临终前神志迷糊的奶奶一直念叨着父亲的名字,一个劲地问:你爸他什么时候来?如果他在不会让我这样……
望着己经瘦得皮包骨的奶奶,我突然多了一份怜悯和责任。那一晚胆小的我给奶奶守灵到天明,我想如果父亲在,那定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从不说教的父亲教会了我什么叫感恩,什么是孝顺。
3
2000年7月应朋友的要求,父亲派车同他一道去山里买竹席,不幸遭遇车祸。父亲大腿粉碎性骨折在医院住了1个月,朋友的脖子轻微扭伤,同时住进了医院。
朋友的妻子从未曾探视过父亲,却埋怨父亲,扬言要父亲赔医药费。话传到父亲病床前,父亲只是笑笑,并不计较。
那一年我也回到了父母身旁,来到了一个新单位,新人总是受排挤,总要干一些吃力不讨好的活,甚至担一些莫虚有的黑锅,我愤愤不平想要放弃。
父亲劝我不要太计较,说吃亏是福,多干点不吃亏,老实人不吃亏。认认真真地做、踏踏实实地干。累,是因为在走上坡路,千万不要在该爬坡的年纪却走了下坡路,错过了最美的风景。
憨厚耿直的父亲教会了我什么叫宽容,什么是善良。
4
2002年即将升任处长的哥哥考取了清华的研究生,可单位提出除非毕业后回原单位,否则拒不放人,哥哥一时难以取舍。
父亲找到哥哥,说:只要你想读书不论什么时候都不晚,无论读到什么程度家里都支持,经济上的问题不用考虑。人生有很多次选择的机会,但关键的就那么几次,千万别留遗憾。
哥哥后来常说,很长一段时间,父亲在他心目中是偶像一样的存在,父亲的胸怀和格局一直影响着他,若不是父亲关键时刻的点醒,不会有他今天的成就。
2010年老公被调往省城,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娘家,长久地积怨外加两地问题,我们夫妻关系脆弱得不堪一击。
不久我也得到了一个调往省城的机会。我反复琢磨着,是离开父母家人到一个新环境重新开始,还是维持现状,顺其自然。
父亲看出了我的顾虑,说:你要尊重自己内心的选择,无论去与不去我们都支持!孩子,我们可以帮你带。
但你要记住:你去是因为选择了爱情,而不是为爱情做出的牺牲。调整好心态走好选择的路,无论何时都要对自己负责,不要怨天尤人。
阳光开朗的父亲教会了我什么叫选择,什么是责任。
5
2011年我到了省城,女儿留在老家,生活起居都交给了父母。母亲整日里忙着琐碎的家务,而父亲所有的时间都是以女儿为轴心的。
且不说每天上学、放学的接送、光是晚上的学科辅导班,周末的围棋课、钢琴课都是父亲绕不开的枷锁,耗尽了父亲的体力。
父亲总说孩子就要象孩子,应该有个快乐的童年。于是女儿童年中的每一个小确幸都有父亲的参与,也许是放学后的一袋小零食、一个期盼了许久的精美文具;或是周末图书馆里一本童话书,体育馆里畅快淋漓的出汗,甚至祖孙二人一场毫无目的的闲逛。
在女儿童年的记忆中,父亲也许是缺失的,但外公一定是那个无所不能的超人。那个会为她做椅垫和陀螺、教会她自行车、轮滑和游泳,为她打马肩看热闹的外公。
那个春天带她看田野里小花,夏天陪她在泳池里的嬉戏、秋天去各式农家采摘的外公。
那个腿上有着2寸长的伤疤和无数蚊虫叮咬痕迹的外公,见证了女儿的成长的点点滴滴和每一个不眠的夏夜。
默默承受、从不言苦的父亲,我懂你所有的辛劳,和期望子女幸福的隐忍。
7
2012年6月17日,所有的快乐在这一天戛然而止。父亲送女儿上学回来的路上与一辆电动车相撞,没有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我们。去了那个比远方更远的地方。
我悲痛欲绝,后悔不已,如果不是我自私地把女儿留下,父亲不会走......
最重要的人、最奢侈的时光,没有存档也不可备份,就这样丢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今天是父亲五周年祭日,谨以此文献给那个象大山一样给家人依靠,像阳光一样给大家带来温暖的父亲,他为孩子遮风蔽雨,为家人撑起了一片天。
请相信,您留给我们的精神力量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