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喜欢齐天大圣啊。
那个出世就惊动四野的泼猴。
越喜欢,就越为结局感到难过。
泼猴变成了皈依佛教的朝圣者,
疏狂自在如齐天,落得如此。
就如我。
年幼的我天不怕地不怕,上悬崖下河谷,爬砖墙走水管,见人就响亮清脆地打招呼,眼睛里明亮纯粹得只容得下自己的心意。
是什么时候开始,只是站在山脚看着陡峭的山峰,有时看见熟人只是点头或微笑,越来越善解人意,也越来越谨小慎微。
看着迟到后满不在乎站在走廊的少年,躲过教导主任甩着亮金色辫子的女孩,有时会心生羡慕,却只是羡慕而已,因为我是“懂事”的孩子。
早上六点起来,在妈妈钱包里拿一张五元,不多不少,自己去面包店吃早餐,放学后目不斜视穿过一条长长的“黑网吧”街。压岁钱都给妈妈,从不说自己想看什么书,一直看姐姐书柜里的书。成绩优异,乐于助人,楼下的老婆婆和外婆拉家常总会夸我“乖巧懂事”。
长大后,不是没试过做一个随心所欲的人。我曾撒谎逃学去网吧里待了一个星期,老师和家人没有一个人发现。我仍记得那时候我的感受:太简单了。
撒谎很简单,虽然我会脸红,但是我知道用电话来掩饰;逃学很简单,按日常时间出门回来;去网吧很简单,和老板说好要最里面的房间,有人检查时躲到卫生间。
世上无难事,只要有心人。即便是你想叛逆。
但我很快便觉得茫然,这么做,有什么意思呢?
在我周六在家思索这个问题时,老妈和老师在街上拉起了家常。
晚饭是竹笋炒蛋。
渐渐地,我发现很多时候,“懂事”不过是因“预测了事情的结果”。
看到有老人上车时,脑子里会出现美国老太会瞪给自己让座的人的事儿,接着又会想着如果老人摔倒出了事,这车得停个十来分钟等救护车,还是自己让座了。
成绩优异的一位学弟指导一位调皮捣蛋的男生作业,被老师和两方家长都夸懂事、模范生,但他对我说,那男生家人在黑道上有背景,男生脾气又古怪火爆,如果不接受他们的“请求”,恐怕麻烦不断。
例子就不举多了,想了解更多的,看《奶酪陷阱》吧。
“懂事”更多时候是“圆滑”带着纯真面具的行为。
当我觉得“不懂事”没意思时,其实是看到了坑后坑。
爬坑多累,看大圣走了九九八十一难呢,不如懂事。
但少年人终是有着不服气的气性,让座不能是真心?指导作业不能是因为友情?
看着我撞了无数次南墙后,koko对我说:“你其实没必要硬要把错误和正确分开,很多事是没有对错之分的,秦始皇修长城当时被多少人说劳民伤财,出来了《孟姜女》的故事,足以说明当时的百姓的怨声载道,现在看呢?一个长城,挡回了多少外敌?”
地球可以是圆的,大唐帝国外还有无数板块,很多被认为“错”的事都是对的。
一群人去一个土豪家玩,碰上另一群土豪,土豪和土豪相谈甚欢,旁边的三好学生不屑一顾地悄声说:“那个纨绔,就会跟纨绔玩。”
我只是笑笑,继续吃。
她口中的纨绔,是作业常用抄的、听课常用睡的坏学生,但他初中开始就帮父亲处理业务,高一时就已经联系好了国外的大学,未来规划得清晰明确。而和纨绔玩的纨绔,也不乏让人望尘莫及的“学神”。
谁更懂事,有必要分的那么清楚吗?
出于你的修养,你会让座;出于你的善良,你也会让座。
但出于你的修养,你不会骂老人;出于你的善良,你不会嫌弃老人。
这还不够吗。
无论是因为修养,圆滑,天性善良,还是后世教育,你无法不“不懂事”,那就不要刻意强求怀疑自己,人各有各的活法。
当然,该杠起的时候不要怂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