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他就要订婚了,小诺坐在我对面眨巴着眼睛盯着我说。我猛吸了一口手里的咖啡,舌头烫得生疼。一边扇着风,一边看着她,什么时候的事?小诺把手机挪到我面前,江一发了一双手,不对,确切的说是两只手,关键是手指上的戒指很耀眼。
认识江一是在2004年,那时我们都还是小学生,大人眼里的小朋友。江一以170的大高个成功的吸引了一大群女生,其中也包括我。江一大我们一级,笑起来的江一有两颗小虎牙,身高优势又让江一成为球场上的闪光点,为人谦和成绩优异,多年后看的所有偶像剧的男主角都像他,就这么一个优秀的人,在我13岁的时候让我遇到了。后来很多次看初恋这件小事的时候我都哭得稀里哗啦,小水对阿亮学长所做的改变,我相信,很多姑娘,也都做过。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阿亮或者小水,多么幸运,我们曾遇到过一个让青春变得美好的人。可是并不是所有改变都会换来一个阿亮学长,比如我和江一。
那时候的我,了解他的一切就会欣喜若狂,感觉自己比其他人离他更近。每天下午陪着江一打球,他在球场这边,我在球场那边,模仿着他的动作,眼神却一刻也离不开他。喜欢跟在他的身后,走他走过的路,看他看过的风景,但是始终和他保持距离,害怕他知道,又害怕他不知道。
加入学校的鼓号队,只因为他是总指挥。在球场上奔跑,只因为他的喜好。那个时候的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知道做这些都可以离江一近一点,我只想活成他喜欢的模样。这是我认识他的第一年。
后来江一上了初中,而我最大的乐趣便是每个星期五下午六点钟准时看着江一骑着自行车转进巷口,看着他和车子一起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好像我又完成了一项使命。我还是会在放学之后留下打球,只是目光再也不知道该放谁的身上,回家的路很黑很长,我不知道当时跟在江一身后的我有多勇敢。第二年,江一只出现在我的星期五里。
第三年,我去到了江一在的学校。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唯一觉得亲切的就是学校的光荣榜上江一的名字,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江一在哪个班,才知道做早操的时候他站在哪一排。校园很大,人很多,让我连制造偶遇的机会都没有。他还是会偶尔去打球,只是我再也没有机会在他的对面球场看着他,好像我没有很多时间去遇到他,好像他也没有很多时间出来瞎转悠。我还是喜欢在单车棚里等他,假装不经意间和他一起推出自行车,我还是喜欢骑着自行车跟在他的身后,只是有些时候他猛然加速,我倾尽全力也追赶不到他。
我剪去了长长的头发,我的桌子上开始出现了很多色彩斑澜的信纸,我至今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我也学着在花花绿绿的信纸上写着江一的名字,写着我想对他说的话。可是后来信纸的折痕发白,我都没有勇气给他送去,这是我认识他的第四年。江一就属于去到哪里都藏不住光芒的那一类人,他在大会上的发言,光荣榜上排在最前面的名字,还有一堆走到哪里都会遇到的粉丝。这是我的初二,他的初三。
后来,江一就消失了。做早操的时候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即使在单车棚里徘徊一整天也等不到他的出现。在我处心积虑接近他们班女生后,假装不经意问起他的情况,她们说,他把腿摔伤了,现在在家休养,听说腿好以后要转去其他学校念书。她们絮絮叨叨的说着江一,语气里满是惋惜。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很多人也慢慢忘了他出现过,江一淡在了整个校园里,这是我认识他的第五年,我的初三。我开始埋头苦读,我还是会在每个周五到巷口等着他,可是,再也没有遇到过他。我知道,我是真的见不到他了。我写了很多故事,可是文章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他的名字。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穿梭在球场周围,还是喜欢徘徊在单车棚里,不同的是我变的更加努力更加认真。多年以后看到小水为阿亮学长所做的改变他都看得到,我的眼泪就一直掉个不停,室友把一大盒纸巾递给我,我说,我难过。
我从来就没想过会在一中再次遇到江一。他好像变得更高了,头发也更短了,笑起来还是会露出可爱的小虎牙。这是我认识他的第六年,我们的重逢,没有交谈,没有拥抱,这一年,我高一,他也是高一。听说他腿好了以后留了一级,听说他认识了同一个病房的女孩,听说,她成了他的女朋友。
江一还是喜欢去打球,周围还是会有一大群女生替他欢呼为他尖叫,我还是会偶尔躲在人群里为他加油。后来在文章里看过一句话,如果我摘到了星星,我该把它放到哪里。这句话用在我和江一之间恰好不过。我想我也该去放下了,我开始试图避开他,不去看,不去听。我还是会写很多故事,依旧没有江一的名字,因为每个故事都会有一个结局,或悲或喜,可是对于我们,好像是一个没有结尾的故事。我认识他的第七年,江一身边还是有那个同一个病房的女孩陪着,也听说了隔壁班的学霸为了江一,每天给他写一篇文章,当学霸拿着厚厚的本子出现在江一面前,所有人都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江一还是没有动摇过。说实话,我庆幸过,我也后悔过。
我认识他的第八年,我们迎来了大大小小的考试,容不得你喘息,我们便被时间推进了考场。我一直记得考试结束的那天晚上,宿舍里的一大群人说着自己的小秘密,我说,我的秘密就是江一。后来在她们的怂恿下我给江一发了一条短信,江一,你好。感谢喜欢你这八年,很美好,也很寂寞。江一很快回了消息,他说,L,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谢谢你。我哽咽着说道,他居然知道是我,他居然知道我喜欢他的这几年,他居然都知道。他回的信息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我整个青春。我删了短信,删了他的号码,也该为这八年写一个结局了。那么,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