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时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

     

                                  回家

陆新月第一次回家是在五岁那年,回来参加爷爷的葬礼。为躲避计划生育,新月自出生就在外婆家,而外婆家在另外一个省,所以一直在外婆家长大。

直到有一天,一个陌生的男人来到新月家,在新月眼中,只见他和外婆交谈着什么却不明白他们谈话的内容。新月继续蹲在一旁与地上的蚂蚁玩着。外婆走过来,牵起新月的手,新月顺势站起来,仰起头,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外婆,外婆对着新月温柔地笑笑,牵着新月来到那个男人的面前,看了一眼男人,伏下身对新月说道:“新月,这是爸爸,快,叫爸爸”,新月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这个外婆说的父亲。

外婆站直身子,仍牵着新月的手,看向男人说道:“新月就是这样,从小就不爱说话”。

男人蹲下身子,伸手抚摸新月的辫子然后摸了摸新月的脸蛋,粗糙的手掌划痛新月粉粉的脸蛋,新月往后退了退躲到外婆身后,只探出一个小脑袋好奇地盯着父亲。

蓝天白云


新月随父亲一同回家,没有哭闹。

一天一夜的车程,父亲带着新月坐长途车,这是新月第一次出门,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大树和渐渐往后退去的远山,新月半站起身贴在玻璃窗上,伸出小手去触碰那些远去的山那些树那些云。

窗外和车内是两个世界,即使喜欢,也只不过是匆匆一眼。当新月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身上盖了一条毛毯,头枕在父亲的腿上。新月试图坐直身体,抬起头,看到父亲微笑着看着她,她呆呆地盯着父亲,父亲开口说道:“新月,我们快到家了哟”随后伸出手抚摸了新月的头,新月没有躲开。

下车后,父亲蹲下身子背对着新月向后张开双手,转过头,微笑着对新月说:“新月,上来,爸爸背”。新月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父亲,父亲依旧微笑着对新月说:“新月,爸爸背好吗?”新月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又看了一眼微笑着的父亲,她右脚往前微微挪了一点,父亲见状赶忙往后挪了点,整个人抵到新月脚边,新月又看了一眼父亲,张开双手,身体向前倾去,整个人趴在父亲背上。

回家的路很长,只见阳光照耀下,略微泛着光的石板路镶嵌在碧绿的草丛中,弯弯曲曲静静地躺在田垅之上。

远远看去,一位男子背上背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穿梭在碧绿之中,静静地走着。小女孩双手攀附着男子的脖子,偏着脑袋,盯着男子的侧脸。新月静静地伏在父亲背上,父亲走路很有节奏,一起一落很有规律,新月趴在宽阔的背上,困意上来了,眯着眼,侧着脸,看到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从父亲耳侧的头发中滑出,顺着父亲的脸慢慢向下滑下,新月抵挡不住困意,闭上眼睛睡着了。

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新月不适地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从父亲背上抬起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对面山下密密的竹林中,露出一团白色,隐约看见有白色的人走动。

父亲感觉到新月的动作,拢了拢手臂将新月往上背一点,转过头对新月说:“新月,快看,那儿就是了,马上到家了”新月双手搭在父亲肩上直起身子,目不转睛地望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父亲背着新月走向那片竹林,慢慢走近,小路两旁插着很多竹竿支起的白色的纸,长长的纸在风中飘动,新月盯着它们,直到父亲经过。

奇怪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声,新月缩了缩脑袋,伏下身子,趴在父亲背上,双手紧紧地抱着父亲,父亲收紧了点手臂,转过头,轻轻地对新月说:“别怕,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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