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小说难”,这个无可厚非,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写,这需要强大的韧性和一点点天赋。
但是,你要说读小说也不容易,可能就得有人怼你了,毕竟识文断字可是小学生水平,读小说不就是看故事吗?
当你看完毕飞宇的《小说课》时,你会发现小说完全不等于故事,而且读小说也是分水平的。就拿最近又重读的《红楼梦》来说,曹雪芹开篇就告诉大家,用“假语村言”敷演出一段故事,来悦世之目。其中自然是把真事隐去了。很多人只看到“曹雪芹写了什么”,却看不到“没写什么”,而研究这些看不到的真事就是红学的魅力,更是经典小说的精华。
正如毕飞宇老师在文中说的,阅读的能力越强,写作的能力就越强;阅读是需要才华的,阅读的才华就是写作的才华。
想读这本书,是因为此书《后记》中说,书的假设对象是渴望写作的年轻人。理工科出身的我,又偏偏喜欢点小文艺,偶尔爱写点微小说。有朋友读我写的小说,说我写得太含蓄,让人没法一眼看懂,这让我有点困惑。而自己在构思和习作时也常常不得法。偶得此书,豁然开朗,且和大家分享一二。
一是好的小说绝不是华丽修辞的堆砌。过去喜欢读张爱玲的小说,常常沉醉于优美的语言中,这种状态只是沉醉于语言的快感中。但是如文中所言,好的小说语言有时候和语言的修辞无关,它就是大白话。好的小说语言就这样:有它,你不一定觉得它有多美妙,没有它,天立即就塌下来了。
二是小说的抒情不会过分渲染。小说和诗歌、散文的抒情很不一样。小说的抒情有它特殊的修辞,它反而是不抒情的,有时候甚至相反,控制感情。面对情感,小说不宜“抒发”,只宜“传递”。
三是写小说得有匠心,但不要散发匠气。就像很多人都反对“套路”一样,啃研究套路的人必然是用心的,看不上套路的人只是掩饰自己的懒,只不过有些套路被人滥用了,才让人反感。小说的“套路”中,有一点在于要把小说写干净,也就是说文章要写透。正如书里所说,该上扬的时候,你要有能力把它扬上去,同样,小说到了往下摁的时候,你要有能力摁到底,你得摁得住。
四是好的小说如河水一般自然流淌、奔腾。就像毕飞宇老师说的,写作就是这样,作家的能力越小,他的权力就越大,反过来,他的能力越强,他的权力就越小。所以,好的小说里的人物之所以会感觉有灵魂,是因为融入到作者的骨子里了,融入到作者所构建的大世界中,就像真实的生活和宿命,小说中的人物会顺其自然地发展。
五是小说中最难的莫过于“对话”。在写小说的时候,“对话”一向是我不敢多写的,特别是微小说中,其实很难像长篇小说里给人物足够的性格发育,对于我这样的新手来说,更是难以在心中孵化出一个完整的人物,对人物性格的把握很难。正如小说中所言,描写和叙述是作家的权力范围之内的事,它们呈现着作者的语言风格,它离作家很近,离小说里的人物反而远。对话因为是小说人物的言语,恰恰不是作家个人的语言风格,是很难把控的。
其实,所谓的技巧也仅是写作的点缀,没有一位作家不是学富五车,在大量阅读、深入分析经典作品的基础上才能写出优秀的作品。
当然,从这本书里,我们不仅学到了小说里的缜密逻辑、精准细节,更是感叹毕飞宇老师的独特视角和丰富的知识储备。
在读书、写作的路上,自己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