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疑狐满腹鹿潇雨初做客 迷雾朦胧姐妹花暗较真

第二十三章

疑狐满腹鹿潇雨初做客   

迷雾朦胧姐妹花暗较真

送李教官礼物时,他却坚持不收。苏启明献计,让我把赵芙、苏艳红几个美女都叫上,果然奏效。

离别的气息越来越浓,眨眼就是分列式,可是天公不作美,阅兵那天,老天爷突然泼下倾盆大雨,分列式进行了一半,被迫取消,我们的大学军训生活就这样在遗憾中结束了。

在和李教官告别时,许多女同学都落下了伤心不舍的眼泪。李教官,一路顺风——我们所有人默默为他祝福。

分裂式结束,国庆七天长假接踵而至。宿舍里除了马少腾,其他人都决定回家。

我正犹豫,明敏找到我,神秘兮兮的样子,令人惶恐非常。

“国庆节回家吗?”

“我正考虑,你呢?”我边回答边琢磨这丫头想捣什么鬼。

“不回。”明敏仍旧不露声色。

“那我也不回。”既然无法猜透,我索性听之任之。

“那正好!我姑姑请你到家里做客,时间我再通知你。”明敏盈盈一笑。

“可是,这,不大好吧。你姑姑怎么会知道我?”这完全出乎预料,我不知道如何拒绝。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请你!”明敏瞪了我一眼,面有愠色。

“可我从未见过你姑姑啊。”我怀疑明敏是在假传圣旨。

“一大老爷们,怎么这般胆小如鼠!难不成我姑姑还能吃了你不成?不敢去就明白说,我好回话。”明敏转身就走。

我急忙拽住她说:“我几时说过不去,你姑姑给我这么大的面子,我鹿潇雨难道竟是那种自轻自贱的人?我去就是了,你又何必生气呢。”

“哼,这还差不多!”明敏旋即像小孩子一样,左右蹦跳着取乐,“那你等我消息喔。”

其时,我在想:黄海生与祖父那一代人的恩怨,实在没必要牵扯到他的女儿,而且我也想看看白恋秋国庆节在家忙什么。

第二天天气极好,一场秋雨驱走了炎热,早秋季节开始展露出属于她的个性。

明敏穿着一套黄色的斜纹休闲运动服,内罩白色紧身圆领衫,脚穿碎花色板鞋,扎着马尾,显得格外放松。

找了家早餐摊,我买了明敏爱吃的煎饺,又要了两碗加糖豆腐脑,端到明敏面前,“还要不要其他的?”

“要点醋和辣酱,拌饺子吃。嗯,烫死我了——味道真不错。”明敏毛毛躁躁地夹起饺子就往嘴里送,冷不防直烫得一个哆嗦。 “谁让你这么馋,活该。”我苦笑着摇头。

“嗬,胆子越来越大了,敢笑话本姑娘,谁让你买这么烫的?”等我拿来醋和辣酱,明敏正把豆腐脑给我碗里倒:“我吃小半碗就行,你正长身体,得多吃!”

“谁正长身体?你是变相骂我长不大么?”

“人太聪明了就是麻烦,快点,给我倒上醋和辣酱。”明敏仍旧贵妇人指使仆人的样子。

这丫头,每每在外人前都装出一副文静娴熟的样子,可一旦单独和我在一起,却总是这么骄横,实在气人!

“你姑姑现在做什么呢?”我紧挨着明敏坐下来,开始用餐。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以前在供销社,下岗后一直在家,什么也没干。”

黄明敏的姑姑就是白恋秋的妈妈,便是黄海生的女儿黄蕙,十六岁便被安排到县供销社上班,在供销社认识了在县医院当外科医生的外地青年白啸,两人恋爱结婚后不久,黄海生通过关系把女婿从县城直接调回家乡,并安排进了当地检察院。

明敏有说有笑,浑然不知我在想些什么。比较起祖父和黄海生两人的遭遇,真可谓是天壤之别,黄家所有子女都吃“皇粮”,第三代从小也衣食无忧。而父亲却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风吹日晒;年幼的姑姑更是活活饿死。而我和姐姐从小缺衣少食,交不起学费,姐姐年纪轻轻就被迫外出打工。虽然祖父平反后恢复了工作,但他毕竟又组建了自己的家庭……真是造化弄人啊!

白恋秋一家人住在检察院附近的检察干部家属区,属于黄金地段,是前些年单位集资盖建的三层小洋楼,南北坐向,光线格外好。

“就是这家,我来按门铃。”明敏抢先一步。

  开门的正是白恋秋。

“欢迎,欢迎——妈,敏敏他们来了。”

她俯下身子打开鞋柜给我和明敏各拿了一双拖鞋,一头靓丽的乌发如同低垂的绸缎,弯弯的柳眉恰到好处地掩映在眉骨上,一双明眸发出勾魂慑魄的冷光,秀挺的琼鼻似要发光的水晶,粉腮微微泛着柔红,樱桃般的嘴唇微微向上勾勒出浅浅的笑,白里透红的瓜子脸晶莹如玉,嫩滑的雪肌如冰似雪,身材绝美,妩媚含情——她怎么能一点都没因为军训晒黑呢,我暗想。

我打量着这间房子,装修摆设非常讲究。咖啡色的纯木地板,古朴雅致的电视背景墙,时髦的液晶电视,生机勃发的绿萝、水族箱分放在电视机两旁,水族箱里,两尾黄色的大金龙鱼,一只绿毛海龟正悠然自得地游动,碧绿的金鱼藻、皇冠草、水榕树长在厚厚的一层黒砂上,俨然一个微型的海洋世界。红木中式沙发上铺着几块绣花图案的海绵垫子,茶几上放着一盆紫色的蝴蝶兰,水果盘里摆满了各种水果。

黄蕙系着杏花色的围裙从厨房迎出来,笑盈盈地接过我手中明敏买的水果,“你就是鹿潇雨吧。来就来呗,还买什么东西,别拘束,就当自己家,秋儿,快招呼你妹他们。”

黄蕙一点都不像家庭主妇,倒像个学者,卓然不群的气质,像一朵正怒放的马蹄莲。

“坐吧坐吧!先吃根香蕉。”黄明敏像是到了自己家一样招呼我吃香蕉。

“还是先吃个苹果吧,我妈昨天买的新鲜的,给。”一会儿时间,白恋秋就削好了一个苹果,大大方方地递给我。

“他不喜欢吃苹果,给我。”明敏一伸手,苹果已经到了她嘴里,顿时呈现出被咬过的伤口,“他喜欢吃香蕉,不信你问他。”

白恋秋措手不及,做出要掌掴明敏的架势,轻声斥道:“你这野丫头!几时能去一去你这疯癫的毛病?不害臊——你当真不爱吃苹果?”

明敏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我,嘴角露出狡黠的笑,正看我怎么回答。

“嗯——是的”,我机械地点点头,很快便想到了办法对付明敏,“我苹果过敏。”

“苹果过敏?这还真新鲜!”白恋秋迅速扫了明敏一眼,嘴角挂起一丝冷笑。

“好吧,你赢了,给!”明敏把被咬的凹凸不平的苹果朝我塞来,见我不接,便放在茶几上,顺手从水果盘里摘根香蕉,溜厨房去了,“姑姑,中午做什么好吃的呢,真香!”

白恋秋噗嗤一笑,“我这个表妹,从来就是喜欢搞怪,你别介意。”

“怎么会,她小时候没少被我欺负,现在总想寻仇呗。”我故意调侃。

“这我知道,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明敏没少跟我说,真是令人羡慕。有点像童话,以后可以将此作为题材,写部小说。”

“别取笑我,我可没有那样的本事。上次咱么两个表演节目的事情,后来怎么处理的,你知道吗?”我觉得此时谈论上次汇演的话题,应该效果比这个好。

“你说给系里加分的事情吧!我得到的消息是,各得五分。”白恋秋到底消息渠道比我灵通。

“不好意思,连累你了,我事先真的不知道他们是这样安排的,简直有点胡闹,害你差点受处分。”

“这样说我可不高兴!”

“为何?”

“要说胡闹,那我就是始作俑者哩。”

“你?”我感到不可思议。

“这是明敏找我商量办法的时候,我出的主意,你说这个始作俑者是不是非我莫属?”

“这——这——”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觉得很意外?”白恋秋得意地望着我。

白恋秋的话的确让我大吃一惊,虽然我并没有相信严朗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话——吹嘘是他的杰作,但却一直以为是明敏的主意。

“是不是得好好感谢我,让你成了学校名人?以后追你的女孩子可不会少了去,哎,只恐怕有的人这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白恋秋揶揄道,手却指向厨房。

我当然知道她的话外音。明敏说她表姐仙仙在上,是个冷美人,可在我看来,全是骗人的,世上哪有这样俏皮、可爱、善谈的冷美人?

“当然。只是不知道如何报答?”我故作轻松地说。

“简单得很,那天你的节目,我没有顾得上看,改天你单独表演一次给我——还有明敏看,行么?”

我实在不愿意别人老提这个问题,但是既然白恋秋提到了,我只能应允。

这时,明敏风风火火地从厨房赶过来,看到茶几上的苹果,搞怪地说:“咦,你怎么不吃呢?”

“你们是什么关系?硬要吃你咬过的东西,你一个大姑娘臊不臊脸?”白恋秋嗔骂道。

“这有什么!小时候不经常这样吗,鹿潇雨,是不是?”明敏呼我全名。

我当然知道她指的是小时候,宛爷爷给我们切苹果的事。那时候,通村整乡的,也只有明敏才能常吃到苹果这类稀有水果,但每次只要我在场,明敏就休想吃独食。

“嗯,是的。”我只能承认。

明敏背过身对白恋秋扮个鬼脸,不无得意地说:“算你还有点良心。”

白恋秋佯装没看见这一幕,借机去接了杯水。

“鹿潇雨,你如果舍不得吃的话,就给我表姐吧,你可得好好谢谢她,上次汇演为了你,她毅然放弃了最擅长的“平湖秋月”曲子。”

什么?白恋秋竟然是为了我才选了“十面埋伏”的曲子?我们从未谋面,她对我并不了解,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难道冷美人都有这样的癖好?她们习惯以救世主的姿态垂怜天下苍生?

“去去去,别拿我说事行不行?你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在中间算什么?就怕你到时候哭的死去活来哩——”白恋秋递给明敏一根剥开的香蕉,欲言又止。

姐妹两相互取笑讥讽,我无端屡屡中枪。

她俩的谈话让我疑窦丛生:难道明敏和她表姐说过喜欢我?怎么可能?但是从她们谈话中我分明感觉得出来明敏曾经有过这样的表述!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说的这样的话。

明敏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呢?我暗自定下主意,得想找个办法好好试试她,探个究竟。

黄蕙做了一桌子菜,鸡肉鱼鸭,煲汤、红烧、爆炒、清蒸、油煎,个个鲜美可口,奈何食量终是有限,一番大战下来,我实在不敢再接受她们的筷夹匙舀了。

“阿姨,我真的吃得很饱很饱了。”

“学校生活苦,有空常来,听说你学的中文?”黄蕙亲切地问我。

“是的,阿姨!”

“怎么想到学这专业呢?最好考个研究生,继续深造,男孩子嘛,学历高些竞争优势就明显了。”

“妈,你怎么这么啰嗦嘛!中文有什么不好,都是你们逼迫我学法学,否则我肯定也选中文。”白恋秋插话说。

“就是啊,姑姑,中文可以报考公务员,可以当编辑,还可以当作家,当自由撰稿人,最不济以后回家教书,当个中学语文老师嘛!”明敏帮腔道。

“好好好!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们不管,也管不了!”黄蕙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笑着说。

我赶紧帮忙把菜碗端去厨房,被黄蕙撵了出来,“当心弄脏了衣服,你们年轻人那边聊天去,这我来收拾就行。”

这是一位非常善于操持家务的女性,年龄跟母亲应该相差无几,但岁月的流逝在她脸上没有留下丝毫的风霜,一头青丝,白皙嫩滑的脸庞,怎么可能是上了四十岁的人呢?我不禁思念起在家辛苦劳作的母亲,她这会是不是和父亲正在田地里忙着秋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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