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我独自在宿舍里写下这些文字。今天是一个没有阳光的下午,听着歌,翻看这些矫情的文字,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生命的启示
我总是害怕接近它们。
我曾坐在窗前,亲眼看着它们一天天地枯萎。
还记得初次见到它们的时候,是在一个美丽的春晨,轻轻的风,啁啾的鸟,鲜润的空气和着淡淡的泥香,它们就那样遍及各处,枝头挂满繁荣。那时,我是那么的喜欢它们,喜欢它们纯净的嫩黄,喜欢它们温暖的簇拥,更喜欢它们生命的蓬勃。
当我从它们中挑选出满是蓓蕾的两枝,带回家的时候,我是那么欣喜若狂。回到家,我小心翼翼的把它们插进玻璃瓶,灌入干静的水,又小心翼翼的把它们安置在书桌前的窗台上,它也毫不悭吝的给整个房间带来温馨的光亮。从此,每天回家,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给它们换上干净的水,看看它们有没有变化,时时刻刻都期待着它们热烈的开放。在我的照顾下,那些小小的蓓蕾眼看着一天天膨胀起来,一天,两天,三天,慢慢的,花儿展开了害羞的脸庞,伸开了慵懒的臂膀,展露出它们鲜亮的世界。我确确实实觉到一种拥有。随着日子的推移,它们越来越健壮,壮实的叶瓣似乎要把整个世界怀抱胸前。有时候,坐在窗前,我都能听到它们“突、突、突”向上生长的声音。我觉得自己瞬间伟大起来,十分得意于自己撩拨了它们生命的热烈。
当日子不动声响的从指缝间溜走,我渐渐习惯了这种美丽的相伴。有时候,凝视着它们,我会想:生命也许就是这种强制的拥有,你完全可以在短暂的时间里让它熠然生辉。
可是有一天,我忽然感觉它们失去了一些生机,仔细看,眼前明明是它们生机勃勃的样子。再过几天,她们确实黯淡了许多,原本壮直的花瓣边缘皱皱的,很明显有一圈极不协调的病态的灰黄,花梗也有些疲软,我赶忙换了一瓶新鲜的水,期望她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紧接着的日子,她们越来越无力,花梗渐渐不能支撑花的重量,无奈的耷拉着脑袋,似乎有些垂头丧气。花儿也没有了往日的欢颜,花瓣极其疲惫的向下垂落,原本饱满的子房此时也已干瘪干瘪,花蕊歪七竖八的倒落在子房或花瓣底部。我预感着什么,但不敢相信,亦不愿接受。再后来,她们终于在我日渐失落的心情中彻底的萎落了,枯黄的枝干向我昭示着生命的消亡,弯曲的姿态似乎还在向我比划着生命的痕迹。我沮丧极了,虽然我知道总会有这一天,但还是无法接受在这么短暂的日子里脱胎换骨的转变。我拔腿疯跑向野地,很远,那片金黄便映入我的眼帘,依然是那么耀眼,依旧还在清风里引吭高歌,我不由得重重的舒了一口气。风吹过来,她们得意的笑弯了腰,向我。是轻蔑?是得意?也许什么也不是?我颓然的坐到地上,想了很久很久,回想到它们曾经的辉煌与热烈,它们曾是那么急切的渴望用自己的臂膀拥有整个世界,它们对生命的奢求,源于它们对生命深刻地认识,我忽然明白了在那短暂的灿烂之间夹杂了多少悲凉,那是走近死亡的脚步呀!那“突、突、突”的声响不就是它们无奈的叹息吗?!
我终于明白,我亲手制造了生命的悲剧,在含苞与怒放之间,蕴含着生命应有的轨迹,任何力量都不能强加改变。
我想接近它们,又怕面对它们会禁不住回想自己的无知而羞愧难当。